男人独自一个人牵着杜宾犬站在海边,海风呼啸而过,层层叠叠的浪花一个打得比一个高。
雄赳赳气昂昂的杜宾乖巧地站在他身旁,时不时就会仰起头去看他。
“程树。”
“我们谈谈。”
男人回眸看向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许样,他早已冻僵的脸终于露出一丝暖色的。
“好。”
…………..
海滨酒店西侧,有一处半搭建在海上的小酒吧。
此刻,纪已裹着一件羽绒服坐在阳台的位置上看着海浪翻涌。
如果觉得冷了,就端起桌上的威士忌喝上一口暖暖身子。
天是阴天,没有一丝丝太阳,只剩下北风。
福西端着一个杯子推门走进了阳台,然后坐在她旁边陪着一起喝酒。
两人很有默契地,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大约是过了一个小时左右,酒也喝完了,有眼力见的服务员再次送上一瓶新酒,这才打破二人的沉默。
“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七爷是在什么时候吗?”
福西喝了一口酒,苦涩味在嘴里漫开来,因为他最不想回忆的往事终于可以述说出口了。
纪已没说话,冷风吹得她双颊泛红。
只见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点上了一支,唇边泄出白雾,自嘲地笑了声:“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毕竟,十八岁生日那天,秃鹫扑食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可是现在他却是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是抱得到,摸得到,感受得到的真实存在。
那种冲击力,但凡是个正常人一时间也接受不了。
不是说接受不了他还活着,更不是不理解为什么他死而复活了。
而是,为什么他还活着却从未出现,留她一个人在这世间独活。
那一宿又一宿的噩梦,那一宿又一宿的彻夜无眠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自己过的那几年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又算什么?
想到这里,纪已眼底里尽显悲伤。
这一切福西全看在眼里,他也拿过一根烟点燃放嘴里。
自从有了孩子,他便把烟戒掉了。
他一向是个很自律的人。
这一天,他破戒了。
只因为心里的那份沉重压得喘不过气来。
福西猛抽几口烟后,视线飘落在那片暗涌的海面上,心里五味杂陈的说道:“我第一次见到七爷,是他二十三岁的时候。是在一间精神病院里面,他总是一个人坐在狭小的窗前向外眺望,经常一坐就是坐上一整天。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来劝他,他依旧无动于衷的坐在那里。”
“因为我导师身体不好的原因,便让我去接替他后续治疗。”
“第一天,我陪着他坐在病房里一整天,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上。接着我就每天都来,每天都陪着他在那坐着,直到坐了将近半年的时间,他才第一次抬眼看向我。”
“我不知道他为何会被关在那里,我只知道他是一个我需要救助的病人。我开始尝试给他开药,可是后来发现等我走之后,他都会吐掉嘴里的药。”
“当时我就好奇为什么他会这样不信任医生。”
“大约过了半年左右的时间,我收到一张匿名寄过来的光盘,里面是他早些年被关押在病房的记录。原来他每天会被护士强迫喂下导致神经混乱的药物,更甚至会被捆绑着虐待殴打。”
说到这里,福西早已泪流满面,他哽咽地把平板电脑放在桌子上,离去之前说道:“我不知道七爷是怎么熬下那种非人生活的,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存在多大的误会。我只知道他一直深爱着一个人,那个人便是你!因为,我始终记得,他第一次开口我说的话是‘娇娇乖,哭鼻子就不漂亮了’。”
“当时的他因为药物原因,神志大部分时间都是不清醒的。”
“电脑里面是我铐出来的视频,你可以选择看,也可以选择不看。”
“身为你们双方的朋友,我都不希望你们一直误解彼此下去。”
“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我今天说的话。”
这一番话犹如雷电一般一道道朝纪已劈下来。
她心里的疼好像被一张无形的大手,一点又一点的撕裂开来。
疼得她喘不过气,疼得她浑身发抖。
纪已抓起整瓶威士忌,伴着流淌的泪水仰头灌着喝了下去。
大概喝了大半瓶,手里的酒瓶滑落在地板上,黄色的酒液顺着木质地板渗落到海里。
她又哭又笑半晌,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
伸出早已冻红的手拿过桌上的平板电脑,里面的视频多达上千个,她一个又一个的点开观看。
可是每看一个视频,心就多疼一点。
…………….
“先生,你们两人的咖啡。”
服务员端着咖啡放到这两位英俊帅气的男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