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不会为难你,不说实话,我立刻让人送你去见官。”
妇人猛然抬头,哀求的看着她,拼命摇头。
“不、不!郡主娘娘,我还有两个孩子!他们不能没我照顾!我说!我说!”
妇人抽抽噎噎,断断续续的开始讲述。
自她过门开始,殴打不断,她尝试过逃跑,但还是会被抓回,后来有了孩子,她也就认命了。
但今晨她丈夫去做了农活回来,心情不知为何又极差,回来之后不由分说便踹翻她狠狠踢打,腿上的伤就是那时留下的。
她吃痛本能反抗,推了丈夫一把,没想到那丈夫没站稳,刚好倒在了锄头上。
她害怕,便逃了出去,但想到两个孩子,还是决定为他寻找郎中,但她身无分文,又刚好碰巧遇到了围堵郡主的那些人,所以才有了现在。
水凝韵叹了一口气。
“你的孩子呢?如此大的声响,他们怎么还不过来?”
妇人指了指柴房方向。
“平日里他们打我……比这声音大得多……孩子是两个姑娘……胆子小……应该躲起来了……”
厉隼夺门而出,没多久抱了两个女童回来,一个刚刚三、四岁的样子,另一个五、六岁。
那老妇在门前地上蛆虫一样挣扎,水凝韵皱眉一指。
“看看她怎么说。”
陶知夏走上前去。
“说话有个分寸,郡主在此,若再敢冒犯或是想出手伤人,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老妇茫然点点头,陶知夏扯了抹布。
“郡主?啥是郡主?很大的官?”
陶知夏冷笑道:
“不是官,但不管多大的官都要给郡主行礼,要你命更是足够了。所以你最好放聪明些,你儿媳所说,是否属实!”
“她生了两个丫头片子!跟她一样的赔钱货!挨打还委屈?!谁家媳妇儿不挨打?!就算告到衙门老爷那去!打自己家的媳妇儿还有罪?!”
水凝韵捏紧了拳头,陶知夏把抹布又塞了回去。
“小姐,怎么处置。”
水凝韵抬眼用目光锁定了妇人。
“我今日本来心情不错,但现下,糟透了。我给你两条路,你选。一,带着你的孩子另谋生路。二,我治好你男人,你继续过之前的日子。”
妇人想都没想,跪倒抓了水凝韵的袖子。
“郡主娘娘!如果他们以后都找不到我!我选第一个!我带着孩子离他们远远的!再不回来!”
“知夏,去车上取我的披风,给她披上,然后带她们母女三人上车吧。”
陶知夏领命去办,不多时,房中只剩下水凝韵、厉隼和那母子二人。
水凝韵环顾一眼这破旧不堪的茅屋,迈步出了门,冷声留下一句话。
“死不足惜,杀了,烧净。”
车轮重新开始滚动时,茅屋内,火光冲天,只是车内的人看不到了。
第二站,明启南五里破庙中,水凝韵救下了误食毒菇的小乞丐母子,倒没什么隐情。
水凝韵命陶知夏去雇了其他车马,将那母女三人和这母子二人,送往西郊农庄,交予田柔,让他们先好好休养,养好之后教教手艺,再看意向。
带着厉隼,水凝韵与那少年一同,赶往第三站,也是最远的地方,临近雁水县的一处荒村。
据那少年所说,他的兄长自去年桂榜题名之后,一蹶不振,整日郁郁寡欢,连今年的春闱都没参加。
到近日,已经是茶饭不思、水米不进,谁劝都不听,整日胡言乱语,熬成了油尽灯枯之相。
大禹的科举时间安排,是每年都有,但月份上还是与水凝韵所知差不多,二月童生试、四月春闱会试、八月秋闱乡试。
桂榜题名,也就是秋闱中举,好事一桩。只差会试这临门一脚,万一中了贡士,乃至再赴殿试中个进士,对于寒门学子来说,无异于鲤鱼跃龙门。
可这少年的哥哥,听他所言,却如魔怔了一般,根本没有为春闱做准备,难道还能是《范进中举》的翻版?
按说水凝韵是不想管这个闲事的,但科举正好事涉她想要动手的六部之一,掌朝廷用人的六部之首,吏部。
大禹的科举,是由吏部和礼部联合负责,会试刚好是吏部考功清吏司,派人去各州府贡院督办。
雁水县属明启的管辖范围,他去考举的地点,刚好就是明启贡院。
明启贡院由吏部考功清吏司主事直接负责,如果不是这少年的哥哥本身出了问题,那么问题大概率就出在了吏部考功司身上。
祸一旦蔓延到考功司,吏部尚书赵远宸这位天官,就绝对脱不了关系。
一路再无话,等马车到达那处荒村,下车后,水凝韵不禁有种恍如隔世感。
当初就在这附近,她焚毁血衣,被魏家刺客发觉,遇到毕行秋之时,她还是一个狼狈如逃犯、手无缚鸡之力的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