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音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她又梦见了战争和废墟，还有那张逐渐清晰的脸。

“长风！”

宋音尖叫着从梦中醒来。

李长风听见声音，连忙推门走了进去。

“老师，你醒了？”

宋音的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水，脸色惨白，眼睛红肿，似乎刚刚哭过。

李长风见状，欲言又止。老师刚刚叫的人名，正随着马车，离开贵城。

宋音狐疑地看着李长风，问道：“你怎么了吗？”

李长风张口结舌，结结巴巴道：“没没……事。”

宋音知道李长风是一个诚实的孩子，他一旦撒谎就会结巴。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隐瞒我？”

李长风低垂着头，蓦地抬起来，语气坚决道：“老师，你的长风现在正离开贵城。”

宋音只听见脑袋里“轰”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光着脚丫，跑了出去。

李长风跟在后面，拦下了四叔的马，一把拉上宋音。

“老师，坐好！”

宋音心急如焚，眼泪不受控制地“唰唰”往下掉。

五年了，她在这个地方等他五年了。

街上的人很多，众人看见李长风骑马过来，都下意识往中间散开，让出一条过道给他们。

最大的问题在于，宋音没有殿下的旨意，永远不能离开贵城。

城门下几位侍卫拦着宋音，无论她如何恳求，对方都无动于衷。

“老师，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宋音擦干眼泪，望着李长风离开的背影，神情茫然。

她不知道，他们要是错过这次机会，在这漫长又短暂的一生，他们是否还有机会再见。

夜幕降临，李长风还没回来。

守城门的大哥忍不住提醒宋音，“小公主，你已经在这里站了半天，要不你先回家等等？”

宋音的眼睛有点红肿，她的喉咙尚有一丝哭腔。

“大哥，我可以上一下城楼看看吗？”

大哥看着宋音憔悴的面孔，于心不忍，点了点头，还亲自带了她上去。

宋音看着远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守城门的大哥担心她想不开，万一她趁大家不注意从这里跳了下去，他们谁都负不了责任。

“小公主，夜凉，我们还是下去吧。”

宋音没有说话，眼睛始终盯着远方看去。

虽然她内心全然没有期待，但她依然舍不得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上的星星悄悄爬满天空。

守门的大哥打着哈欠，刚想开口劝宋音回家就看见李长风骑马返回的身影。

他语气激动道：“小公主，他回来了！”

宋音举目望去，心里的一潭死水忽然被一块石头击中，泛起无数的波澜。

李长风的身后分明跟着一辆马车，栀子坐在马车上，朝着城门的方向挥手。

守门的大哥下意识看向宋音，只见她早已哭成泪人。

她来贵城五年，背井离乡，没哭。被人冤枉入狱，没哭。甚至半夏死了，她也能忍住眼泪。

现在，她在心里建筑的高墙，轰然崩塌。

马车距离城墙越来越近，守门的大哥扶着宋音疾步走了下去。

“小公主，小心点。”

“吁！”李长风的马停在了宋音的面前，他笑意盎然。

“老师，我把你的长风给你带回来了。”

栀子跳下了马车，伸着手臂向宋音走来。

宋音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车帘上面，里面的人伸手一掀，一张熟悉的面容悄然出现在宋音的视线里面。

“宋音，好久……”

栀子眼睁睁看着宋音从他身旁路过。

殷寻半端着身子，张开双臂，抱住了扑上来的宋音。

不过一会，他就感觉到衣衫传来一股湿意。

他抚摸着宋音的脑袋，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守门的大哥忍不住开口道：“小公主，你不能走出城门外的。”

栀子闻言，伸手把两人推回马车里面，一脚踩上马车，“吁”了一声，驶向城内。

宋音趴在殷寻的胸膛上，眼泪依然无法止住。她不愿意让殷寻看见她哭泣的模样。

殷寻把宋音的脸转了过来，垂下头，在她的眼睛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宋音忽然想起五年了，他或许早有家室。

他们不能这样……

她伸手推开他的脸声音低低道：“我们不能这样，这对你妻子不公平。”

殷寻一愣，原来她在乎的是这个。

他忽的凑近她的耳边轻声道：“我殷寻，这辈子，只会娶一个姑娘。她叫宋音。”

宋音的心脏漏了一拍，蓦地抬眸，双手搂住殷寻的脖子，对着他的唇，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