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更始历三十九年四月初五。
史载当日肃州淮阴郡治有地龙翻身,致使平民死伤无数。
李凌云却知道这可不是地震那么简单,涉及到鬼女子翡所说的大秘密。
但他无暇顾及,也自忖能力不够。
狄县丞同样没有被突然的地震吓到,反而被少年接下来的一句话给惊在了原地。
“恶道哪里是狄叔叔所杀?分明是死于鬼面判官之手。”
少年说完之后还对着清歡老者眨了眨眼睛。
“贤侄,你可知凡俗弑仙乃戮魂的大罪?”
“怕甚?他要找得到小子才行。
况且,
届时谁被戮魂还不一定。”
狄县丞闻言拈须沉吟了一会儿,继而摇了摇头:
“不行。”
“狄叔叔,狄公~”
清歡老者抬手止住了少年的恳切,开口说道:
“且不说狄家所惹恶事不容你去承担后果,便是老夫允了,也还是不行。”
“为何?”
“说起来也是老夫治家无方。”
狄县丞指了指四方宅院,继续说道:
“贤侄可觉得此处甚为冷清?
呵呵。
家逢恶事,这几日跑散了许多奴仆,其中几人曾目睹老夫提刀出门。有心人不难探问出究竟。
所以,不行!”
……
李凌云未在狄家逗留多久,便在闻讯赶至的狄幼馨汪汪泪眼中出了门。
他去了一趟补阙台,片刻之后又满脸愠怒地走了出来。
“咣~”
刚猛的一脚险些踹碎了入云阁前的镇宅石兽。
“懦弱无能之辈怎可窃据要位?
好人又岂可无好报?
此事小爷非要管到底不行。”
此后的两天,李凌云连自家的大门都没出,日日伫立在杏下的石桌之前挥毫泼墨,地上的绢帛已经堆成了小山。
少年的身周干净异常,仿佛有风在不停流动。
……
四月初八。
役魂宗使者三人驾临庐阳,同行的还有肃州府的吏曹椽。
这比归辛树预计得迟了数日,却早过少年祈望的整整两天。
“哎呀呀,这不是役魂左使杨真人吗?
归某接应来迟,恕罪恕罪。”
富态的归辛树一溜小跑,仿佛滚出了入云阁一样,忙不迭地打着招呼。
“本座闲来无事,下山转转。
老龟啊,十余年未见,看你这身材,日子过得不错么。
可是完全没有昔日潇洒的模样咯。”
“哪有什么潇洒,再潇洒也不敢与杨左使相比啊。
过了几天安生日子而已。”
归辛树满脸堆笑,把一行几人迎进了入云阁三楼。
“你这头老龟,怎么肥胖如斯。”
甫一落座,邪魅俊挺的半步金丹杨左使便出言调笑。不待点头哈腰的归台正回答,又继续问道:
“情况可都查实了?”
归辛树自然知道眼前男子问的是什么,接口回道:
“查实了。
范长老是上门提亲,不知怎么惹怒了狄县丞,被他在酒中下了迷药,所以才……”
“迷药?
呵呵,扯淡!你这老龟真是偷懒。
罢了罢了。
本座也十分讨厌那个拍马小人,懒得追究原委。你说如此便是如此吧。快快解决后事才更为重要。”
“是是是,杨左使说的是。”
“那个弑仙罪犯可曾收押?”
“那犯人毕竟身居县丞,并未入监,目前正在家宅候斩,归某一直盯着呢。”
“哦。”
杨左使闻言没再继续搭理唯唯诺诺的归辛树,而是转向了肃州府衙吏曹椽:
“娄大人。”
“下官在。”
“你去通传县令一声,速速搭好刑台,明日午时本座要对罪犯斩首戮魂,以正视听。”
“下官遵命。”
“老龟你也退下吧,本座累了,先行休憩片刻。”
“得嘞,您歇着。”
归辛树擦着额头的汗水退出了待客房间,嘴里还在嘀嘀咕咕:
“坏事了,坏事了。
咋就不能过上两天安生日子。
老友,归某也就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安全第一啊安全第一。”
……
四月初九,午时一刻。
狄县丞五花大绑地站在了法场行刑台上,身躯笔直。
旁边是个头扎红巾,手拿鬼头刀的刽子手。
台下身穿孝服的狄幼馨粉面哀痛,两眼红肿,瞬也不瞬地看着父亲,银牙咬破了红唇却倔强地不肯出声哭泣。
狄家主母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