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来人,芦蓬中归台正的圆脸上霎时布满了汗珠:
“坏事了,坏事了,这可如何是好。
咋就不能过两天安生日子。”
候斩的狄县丞也不复平静,张口怒斥:
“二郎不许说话,速速给为父滚回去。”
衣衫散乱的狄怀英推开拱卫秩序的士兵,径直走到监斩芦蓬前,站定开口:
“哪个是役魂使者?”
“本座便是,少年郎,你擅闯法场所为哪般?”
杨逍摘下两粒葡萄扔进嘴里,挑着眉毛,颇感兴趣地问着狄怀英。
“二郎,你给老夫滚回去,呜呜~”
狄县丞嘶吼着想要冲下刑台,却被成昆一把摁在原地,嘴也被堵了个严实。
狄怀英没有看向自己的老父,而是一指杨逍:
“你便是?
好好好。
你给本公子听清,那个恶道乃是本公子手刃,与他人无关。
你速速放了我家老父,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本公子给那个恶贼赔命。”
声音清越,气势十足。
杨逍闻言乜了眼身旁汗流满面的归辛树,张口问道:
“老龟,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已经查明真相了吗?”
“这,这,这……”
归台正结结巴巴,哑口无言。
“本座早就觉得里面有猫腻,懒得调查而已。
那个少年,你给本座说说,你为何要谋杀我宗使者,又是如何害他性命?”
“为何杀他?
哼!
狗贼意欲仗势欺凌我妹,杀他有错?
至于手段吗,你可曾听闻过七心海棠?”
“七心海棠?
难怪!”
杨逍喃喃自语,抬眼看了看梨花带雨,俏丽无双的狄幼馨,点了点头:
“嗯,
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
啧啧~
父子争赴死,也算是一场佳话。
少年,去吧。
本座给你盏茶时间与家人话别,之后自行领死。”
“不用那么久,三两句话足矣。”
狄怀英说完之后整整衣服,走到了刑台之前,面对双目流泪的哀伤老父,笑嘻嘻地问了一句:
“爹啊,在您心中,二郎可还是那个一事无成,浪荡忤逆的不肖子?”
清歡老者死命摇头,睚眦欲裂。
“爹啊,您说我那一刀帅不帅?”
狄怀英边说边笑嘻嘻地做了个挥刀的动作:
“就这样,一下砍掉了狗头。儿子厉害不厉害?”
清歡老者死命点头,双目赤红。
狄怀英砸吧砸吧嘴:
“能得老爹一句赞叹可真是不容易呢,二郎盼了足足十九年。”
说完之后,英俊惫懒的少年人眼角流泪,脸上却是笑嘻嘻地转过身子,面对着围观的百姓,朗声问道:
“臭穷酸吾友,
二郎退可护家人,进则斩狗头,
如此可是好儿郎,可是大丈夫?”
李凌云没有回答,只是手中的鼠豪细笔又快了几分。
狄怀英也没有等着回复,转身看了看自家的三个骨肉亲人,仍旧眼中流泪,脸上笑嘻嘻地说道:
“二郎走了。
爹爹保重,
娘亲保重,
妹妹保重。
忘了二郎,勿忧勿挂。
此去无来世,恩情难报还,唯愿家人康安。”
语罢,在狄母哭喊,狄父挣扎,狄幼馨踉跄前奔中,狄怀英倒转长刀,置于胸前。
“狄怀英大好性命,岂可葬于贼人之手。
老天爷,你他妈的不公。”
声如杜鹃泣血,怨气冲霄。
“噗~”
双手用力,利刃贯体而出。
血柱喷涌,直溅三尺。
慷慨赴死的狄怀英此时气息未绝,又将眷恋不舍的双目看向了自己的亲人。
温情脉脉,不发一言。
眼中含泪。
嘴角流血。
脸上换上了惯常那副笑嘻嘻的表情。
未几,
英俊的惫懒青年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噗~”
人群之后的李凌云一口鲜血几乎同时喷在了面前的榆木硬桌之上。
他擦了擦嘴角,继续挥毫,速度又快了几分。
“二哥~”
狄幼馨不顾血污,双手紧紧搂住屹立不倒的狄怀英尸体,放声痛哭。
与她同时赶到的还有一直站在杨逍身后的那个美貌女道士。
“拘魂!”
女道人双手掐诀,对着狄怀英的尸身一招,似是抓到了什么物事。
“戮魂!”
女道士再次掐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