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
“我此前说过,那个聂远如此做是为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便是盗取紫河车的恶贼,也是聂家主母失踪案的真凶!”
“他是谁?”
一阵风吹进大堂,烛火突突闪烁。
少年看不清铁红巾的脸色,只听得他的嗓音沙哑。
“大哥,我的故事讲完了,接下来需要你帮我。”
“你要我怎样帮?”
“帮我解惑!”
李凌云再次灌了一杯酒,两眼通红,语气铿锵:
“大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你,为何要包庇他?”
铁红巾闻言霍然起身,脸色青紫,声音大了几分:
“凌云收声,你疯了不成?
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怀疑我包庇恶贼?”
“对!”
有泪在少年的眼中滚动,他也非常不愿相信自己的推断。
这可是淮阴侠首,
义气盖世,肝胆昭日月的铁红巾。
可,
证据就在那里啊,他不能不信!
李凌云继续紧盯曾尊敬有加的男人双眼,口中说道:
“大哥,我能找到你自然有原因。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凡走过必留痕迹。
可我真的不想继续调查下去了。
大哥,告诉我你的苦衷,我相信你不是恶人。”
铁红巾听完之后,眼中神色挣扎,末了一转身,背对着李凌云,口中发声:
“铁某自然不是恶人,但你却是恶客。
你走,滚出去。
我不想再见到你这胡言乱语之徒,以后莫要叫我大哥。”
李凌云并未起身,摇摇头,笑了一笑:
“大哥,你心乱了。
若是以往有人敢泼脏水给你,你定会与他争个明了,辩个清楚,绝不会如此草率处理。”
“铁某与你这神志不清之人有何话可说?
铁某说过,莫要再叫我大哥,你不配。”
李凌云似乎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样,从袖中抽出一物扔给豪迈无双铁大侠,口中说道:
“大哥,你接近受害人家族的动作太过刻意了些。
还有,
先看看这个。第三页。”
账簿。
兰若寺的偏殿香火账簿。
也就是淮阴名门妇人的求子名单。
铁红巾依言翻到第三页,未看两眼,手已经哆嗦了起来。
那一页,包括前后几页的女子名讳基本上全部都被划了叉叉。
基本上!
因为还有一个名字未划
——信女铁孙氏,香火银三千两,长明灯一盏。
后缀时间:三十六年五月初一。
“你给我看这个作甚?
这能说明什么?”
铁红巾不止手哆嗦,声音也哆嗦了起来。
“啪~”
李凌云脸色一正,腾地起身,手拍几案:
“铁大哥,你一定要自己身败名裂才肯罢休吗?
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立刻,马上。
否则,我明日便拜会关百户,发动所有青衣卫及巡捕司展开全面调查。
和你往来密切的人员能有多少个?
大哥你信不信,不出三日,我定能抓到真凶。”
图穷匕见。
但,
直到最后关头,李凌云心中还有着些微的希冀。
“不可,凌云,万万不可。”
铁红巾神色慌张,急急说完之后,浑身无力,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呆呆傻愣了片刻,忽然以手捂面,双肩抖动,似乎在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缘未到伤心处。
钢铁巨汉也有脆弱的时候。
李凌云没有安慰也没有催促,坐在一旁自斟自酌。
足足过了半炷香的时间。
一个粗黑大手突兀地抢过少年掌中的酒壶:
“凌云,大哥也给你讲个故事吧。”
铁红巾双眼红肿,声音沙哑,面无表情。
干尽杯中酒之后继续说道:
“人生在世,逃不过两个东西:
一曰名、二曰利。
此二物极毒,害人匪浅。
得之不难,可要付出的实在是太多太多。
但它们不是最恐怖的。
比之更毒,得到更易,但付出更多的,叫做欲望。
即便是善欲——良心!”
铁大侠的嗓音低沉,夹杂有些许恨意,更多的还是自责。
“你不用找了,铁某没有包庇任何人。
那个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