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柳楚楚知道自己在忠勇侯府是什么名声。

大姑娘的跟屁虫。

那些下人都这么说，有时候甚至不避讳在她面前直接就说。

柳楚楚却从来不把这些话听进耳里。

她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她的大姐姐，柳山岚。

至于旁人，她才懒得管别人怎么说。他们说她是大姐姐的跟屁虫，她还说他们是二房面前摇尾巴的狗呢。

大姐姐和二房相比，到底是谁不体面，高下立判！

柳楚楚心里很清楚，她是庶女，是和大哥哥大姐姐这样的嫡子女是不一样的。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不一样，她就是低他们一等的，无论是姨娘、祖母，还是下人、外人。

除了大姐姐。

自从她能听得懂话开始，大姐姐就喜欢抱着她，在她耳边念叨，让她快点长大，好能和自己一起读书写字，听夫子的唠叨，参加贵族姑娘们的聚会。

她原本以为，生在高门里，这些事都是理所应当的，直到一次她这么说出口后，引得二房的人哄堂大笑后，她才知道，庶子女是没有这样的待遇的。就像二房的那两个庶出姑娘在她正式跟着先生念书习字之前，从没有拿起过书本。

但当时，大姐姐在。

在众人笑过之后，她只说了一句：“是这样的，你是我柳山岚的妹妹，这些事情自然都是要做的。”

柳楚楚清楚的看到罗氏的脸色变得铁青，二房那个年纪大的庶女柳茹茹面上也不好看。

反观大姐姐，却神色没有任何异常，仿佛刚刚说的话，不过是同“今日太阳真好”一样平常的话罢了。

再之后，大姐姐真的时常带着她，上到去书房读书写字，下到逛铺子买胭脂水粉。

大姐姐乐意带着她，她也乐意跟着大姐姐。

为此，柳茹茹经常拿话挤兑她，但大姐姐在，总是听见一次，就帮她挡回去一次。

大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就连姨娘也常说，她如今能过上这样吃穿不愁，以后还能需配个贡生的日子，也都是托了大姐姐的福气，才能做到的。

如今，大姐姐因为没有由头的事情无端受罚，她自然更是要为大姐姐尽心竭力。

故而一有好消息传来，姨娘马上就跑出去找什么章大夫了，那她也要给大姐姐报个信，让大姐姐安下心来才好。

困在祠堂里出不去的柳山岚，听见父亲兄长要回来的消息，没有旁人以为的长舒一口气，反而是更加的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这场战役，是自己主动挑起来的，还为此直接挨了一棍子，可不能平白的就偃旗息鼓了。

祖母是最会在父亲盛怒之下扮可怜，装委屈的，昨日刚强的法子，可就不能再用了。

绛辰守在柳山岚身边，耳听着柳山岚教青笙怎么安抚在屋外却是更心急的柳楚楚，怎么将她劝回自己院子里，直到一切尘埃落定，柳山岚反而没了反应。

“姑娘，可要梳妆？”绛辰问。

柳山岚却反问：“梳妆做什么？”

绛辰愣住。

梳妆做什么，自然是要见人，就当梳妆的。

柳山岚见绛辰半天没有接的上话来，便知道这话问的突兀，她们是自小就长在高门大户的丫头，从小学的就是伺候人的本事，晨起梳妆，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如今被她这么一问，免不了不知从何说起。

柳山岚又问：“你说要梳妆，用什么梳妆？”

绛辰瞧瞧手边，这才反应过来，她们并不是呆在以往的小院里，是在什么都没有的祠堂中。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她想要给姑娘梳妆，也没有任何趁手的工具。

“我现在看起来很可怜么？”

柳山岚是懂自己丫头的心思的，但此时并不是以往的寻常时刻，再按以往的规矩来，只怕是得不偿失。

绛辰点点头，应了柳山岚的问话：“颇有点沦为阶下囚的模样。”

柳山岚被绛辰的说法逗笑。

果然是没见过外面世界的女子，想法都如此局限。

现在这样就叫阶下囚？自己身上还穿着时兴的衣裙，温姨娘还能偷偷送来薄被吃食，这可要比阶下囚安逸多了。

“可怜就对了，”柳山岚并不纠正绛辰的说法，有时不谙世事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只是柔声道：

“就是要可怜才行，明明挨了家法，还在祠堂中挨饿受冻的呆了一整夜，却还像平日里晨起一样衣衫整洁神清气爽可怎么好？”

绛辰面上恍然，歪着头打量了柳山岚半晌，伸手将本还好好束在发髻中的一束头发勾了出来。

这丫头，倒是聪明。

柳山岚在心里称赞道，正要再交代绛辰两句，就听见外面一声怒喝：“连我也拦么？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界？！”

是柳莘！

是哥哥回来了！

柳山岚大喜，正要开口呼唤，就听见屋外奉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