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益言自己都没发现在白潇潇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拳头握的指甲嵌到肉里都感觉不到疼痛，他只觉得心脏被一根很粗的针一下一下的刺穿。

白潇潇继续说道:“那段时间我找爸妈帮忙，但是他们做生意失败了，根本不想搭理我，还说什么不是我自己要转学的吗，现在又说这些话是不是就是不想上学，后来每当我跟他们提起这件事时，他们根本不信，因为……因为他们问过老师了，老师说根本没有这回事，说我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我也不敢跟爷爷说，他那段时间病重，我不想再让他担心我”

“还有姑姑和亲戚，我爸爸妈妈以前做生意跟她们借了很多钱现在还不上，所以他们从小就不待见我和哥哥，尤其是我，哥哥学习好所以他们并没有表现的很明显，我向他们求助，他们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我寄住的那家亲戚里，哥哥只有晚上在那睡觉，而我要在那睡觉还有吃饭，而那个亲戚本来就很小气，她认为自己的丈夫跟我爸爸虽然是表兄弟的关系，但是她不是，而且我们家又借他家那么多钱，她根本没这个义务天天给我做饭。”

“最后……最后我只剩下哥哥了，我想告诉他我的遭遇，但是那个亲戚一直给我洗脑说什么给你哥说有什么用，他能解决吗，他现在要考试了，你还要给他增加压力吗？后来哥哥每天都要模考只能住在学校。”

“那几天哥哥没回来，那个亲戚更是每天欺负我，从住进他们家开始我从来没吃过肉，没看过电视，他们不让我进客厅，除了睡觉的那个小屋子就是卫生间两个地方。”

“所有人都认为是我成绩差不想上学而找的理由，就算我身边的人看到我身上明显的伤，也选择性看不见。”

“从小到大一直很自卑内向，自那以后我在没有跟任何人提过这些事情，我想着只要我好好学习，只要我数学好一点是不是就好了。”

“同学们也不想跟我扯上关系，都对我避之不及，所以我一直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

“接下来的生活我发现是我错了，因为就算我的成绩有所提高也无济于事，他们已经体验过那种掌掴别人的快感了，怎么可能会放过我”

是啊都已经体验过做魔鬼摧残他人生命的快感了了，怎么可能允许自己沦为普通人呢。

“那段时间我每天都要被来回折磨，他们生气了拿就我当发泄桶，也会无缘无故的朝我撒气，他们只会恶劣的说:习惯了。”

“薅头发，扇耳光，随时随刻的朝我踹一脚，逼我喝拖把水，朝我身上倒垃圾，向我吐刚吃完的骨头，让我坐在两个位置的中间，两人像踢皮球一样，左边一下右边一下的踹着我，他们甚至把我堵到墙角，轮流扇我耳光，还……拉着旁边看热闹的人一起参与。”

“那时候的我已经麻木了，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他们还给我起名:乡下来的小杂种，就算班里有女生看不下去，她们也不敢管，毕竟她们可不想因为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跟这些人作对……”

“别说了……”杨益言已经不清楚现在自己是什么状态了，只觉得浑身冰凉，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十岁的小女孩躲在被窝里偷偷哭，哥哥就睡在离她不远的另一张床上，她不敢哭的大声，咬着被子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又好像看到了那个浑身脏兮兮跪在墙角被人一下接一下揣着嘴里不停的喊着“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放过我吧……”她撕心裂肺的喊着，但是没有一个人帮她。

明明，明明她身边只是一些十岁左右的孩子，看起来却比魔鬼还要可恶，他们一下一下的踹着眼前不停求饶的人，她越是求饶，他们越是高兴，一下又一下……

小女孩像一摊烂泥一样被扔在角落里，杨益言颤抖的看着她，她仿佛也能看到他似的，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微弱的求救“……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好不好……”

他好想，好想过去抱抱她。

后来老师发现了奄奄一息小女孩，只是对她简单的上了药，让她在床上躺了两天，甚至连她爸爸妈妈都没告诉。为了不把事情闹大传开了对她的事业不好，就威胁她不准说出去不然就拿期末成绩评分做要挟。

小女孩无助的躺在床上，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那是她第一次，第一次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时她十岁。

而这只是她遭受欺凌的冰山一角而已。

杨益言不敢想象才十岁的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不是没有猜想过白潇潇退学的原因，但他不敢往这方面想。

就算他做好了准备，但当听到她亲口说出自己的遭遇时，他还是不敢想象。

他只觉得现在自己的心脏疼到窒息。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到你，为什么我没有在你遇到那些事情之前认识你，……为什么我们不是从小就认识，这样我就可以保护你了。

杨益言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凉凉的。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