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躺着,我给你投个毛巾,再去做饭。”
曹宇下地投了个毛巾,放在曹宇头上,滚热的额头突然被一阵冰凉刺激,曹宇打了个冷战。
程煜把被子都盖在曹宇身上,“哥你再睡一会儿,我做饭把炕烧热,你捂捂汗”别看程煜年纪小,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程煜麻利的刷锅,用的是那种刮掉高粱粒的连杆高粱穗做成的类似笤帚叫做刷漱的一种东西,只不过笤帚是三角形,而刷树的是圆柱形。
高粱杆要保留二十公分长,用铁丝或细绳捆绑在一起,这是农村家家户户自己做的最简易好用的刷锅用具。
这种东西他俩都不会做,还是夏志杰爷爷没病时做了很多留下来的。
这把刷漱曹宇用了很多年,上面只剩三根高粱穗。每次刷锅,细小的枝枝叉叉总会掉在锅里。
刷完一遍锅,程煜又放一舀水冲洗一遍,淘干净,再放水烧水做饭。
这都是夏志杰教他的,曹宇长这么大不知道啥叫开水。
程煜一套动作下来娴熟干练,米袋里的米勉强再吃两顿,这五斤米还是用卖黄昊天鸭蛋钱买的呢。
盖锅盖前,程煜犹豫了。装鸭蛋的篓子就在外屋地放着,他想给曹宇在饭锅里烀一个鸭蛋,曹宇身体太虚。
想到曹宇昨晚的教训,程煜放弃了。
水开了,程煜舀出来一碗,一边吹,一边小心翼翼的端进屋来。
“水开了,起来喝口热水,再发发汗。”程煜拿掉毛巾,扶他起来。
曹宇咕嘟咕嘟喝了一碗热水,眼前一黑,仰到程煜身上,程煜轻轻把他放在枕头上,又盖好被。
曹宇病的太重了,程煜真担心他会死掉。因为程煜的爸爸就因为一天夜里发烧头疼,再也没醒过来。
受了刺激的妈妈疯疯癫癫跑出去再也没回来。
程煜真怕父亲的那一幕再次发生在曹宇身上,他和曹宇一起生活了三年,三年里两人都是吃住在一起。
他不敢想象,没有曹宇……
他想哭,除了让曹宇发汗,给曹宇做物理降温,守在他身边,程煜,一个七岁的孩子实在无能为力。
给曹宇吃一个鸭蛋,黄昊天能原谅吧,此刻是为了帮他卖鸭蛋冻坏的。
程煜自作主张,毅然从篓子里拿出一个鸭蛋,洗干净,放在滚开的饭锅里。
灶里的火苗正旺,锅上蒸汽不断冒出来。程煜用热水投了一条毛巾,拿着毛巾,看曹宇又睡过去,放弃了给他擦脸。
天刚蒙蒙亮,雪堵在门口,程煜使劲把门推开一条缝,没有合适的工具,程煜用手把门前的积雪一点点掏出来扔在远处。
他的手冻僵了,雪的冰凉已经渗透心底,他坚持着,他和曹宇说过,他也可以干活了,今天就是自己表现的机会。
他要做给曹宇看。
天大亮时,门前的积雪总算清理干净。程煜推开门,从小到大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世界是白的,眼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白的,雪地里有几串猫咪的脚印,像朵朵梅花镶嵌在皑皑白雪中,为素静的雪地增添了生动的一幕。
程煜一边除雪,一边想这几年和曹宇在一起,虽然缺吃少穿,曹宇从没亏待过自己,有一口吃的,他总是让给自己。
没有谁告诉过他们怎么过日子,他们就是庙里的和尚,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这不叫过日子,仅仅是活着而已,卑微的活在别人厌弃的目光里,虽然日常总是让人觉得趾高气扬,流里流气,无非是为了自己给自己壮胆,掩饰内心极度的空虚。
雪太厚了,最浅处也有二十公分,没有铁锹,光用笤帚根本扫不动。
家里没有铁锹,以往冬季下雪,都是自然融化,从来不会人工干预。
程煜找了一块木板,用木板推雪,效率更高,只是人要猫着腰推着木板,一不小心就趴在地上。
程煜不在乎这些,劳动带给他的是开心和满足。
我们说人的变化是从里到外的,首先是里面,内心有了向上的力量,自然感知到外面的行动指引。
程煜主动的除雪就是一个例证。
通往院门清理出一条小道,雪堆在两边一米多高。
程煜回屋看看锅里的饭,还有些硬,又在灶坑里添了点柴火。
这么高的雪堆个雪人吧,说干就干。
程煜赤手攥成两个小雪球,然后推着雪球在雪地里越滚越大,找了一块相对平整的地方,把大雪球放在地面,做为雪人的身体。
再滾一个小雪球,放在大雪球上面,做为雪人的头部,在头部用石块和树枝装饰了眼睛和眉毛,一片树叶撕成嘴巴的形状,贴在嘴巴的位置,程煜把自己的帽子也给雪人戴上了,栩栩如生的雪人诞生了。
程煜出了一身汗,清晨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浑身冒着热气。
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程煜仿佛看到雪人为他点赞。
回屋捞饭的功夫,夏志杰推门进来,又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