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都湿了，出了一身汗。”曹宇哑着嗓子说。

“哥，吃完饭再睡吧，程煜已经把饭做好了，还堆了两个大雪人，这小子越来越能干了。”

程煜拿过热水里的毛巾，给曹宇擦脸和手，“我自己来，还没到让你侍弄那天呢。”都这样了曹宇还争强好胜。

曹宇强打精神坐起来，接过毛巾，连头到脸擦了一把，他感觉发丝里都是汗珠，热毛巾一擦，散发着凉气。

程煜适时的接过热毛巾，递过来一个干毛巾，“哥，用干毛巾把头发擦干了，要不白发汗了。”程煜心细。

夏志杰也觉得程煜不再是三年前那个不懂事的小孩，他长大了，懂事了。

夏志杰父母双亡，和瘫痪在床的爷爷勉强度日，他和曹宇是死党。两人同龄，从小就认识，相同的遭遇更是将两人牢牢的绑在一起。

在夏志杰眼里，曹宇有胆有识，像他的首领，指引他前进方向。

很多事都是曹宇出主意，两人一起或夏志杰实施，最初夏志杰也是担惊受怕的，随着屡屡得手，胆子越来越大，直到程煜加入，两人又将自己的“拿手绝活”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

他们是紧密捆绑在一起的利益共同体，在既得利益面前，三人从没红过脸，曹宇总是想在前，先保证夏志杰爷爷的吃食。

这点上，夏志杰内心是感动的。

要不是因为爷爷需要照顾，他早就搬过来和曹宇、程煜他俩一起住了。

“躺了一夜，浑身骨头像散架了，真难受。”曹宇嗓子哑的像是破锣发出的声音。

程煜端过饭和菜，把已经剥皮的鸭蛋放在曹宇的饭碗里。

曹宇接过饭碗，看到鸭蛋的那一刻爆发了。

“谁让你动篓子里的鸭蛋了，那是我们的的吗？没经过人家同意擅自就拿的行为和咱们之前的“偷盗”有啥区别？我昨晚和你说的话白说了是不是？你不适合和我待在一起了，走吧。”

程煜站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哥，你别生这么大的气，程煜也是看你病的太重了，犹豫再三……”夏志杰给程煜解围。

“夏志杰你别说了，你白跟我这些年，你要是觉得他没做错，你俩一起走。”

夏志杰和程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不明白，不就是这个鸭蛋嘛，这点小事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吗？

在曹宇的心里，这不是一个鸭蛋，而且他的污点，在改过自新的路上半途而废。

风雪夜所有的努力都因为这个鸭蛋而灰飞烟灭。

他用生命想要证明的正直，离他越来越近时，却被一个鸭蛋甩回到原点。

他就是病死，也要保持精神上的洁癖。

他把碗摔在炕上，鸭蛋从碗里滚出来，顺着炕沿滚落在地上，“啪”的一声，蛋清裂开，露出金黄色的蛋黄，发着诱人的油光。

程煜心疼那个鸭蛋，自己下了多大的决心，他知道黄昊天一定会原谅自己的。

鸭蛋的命运和此刻程煜的心一样，被曹宇的话撕裂，他有想到曹宇会反对，却没想到曹宇反应如此之大，甚至不顾三年之情，要赶他出门。

夏志杰不敢再说话，他了解曹宇，如果说错话，程煜真的留不住了。

“哥，你看看外面，我早上很早就起来，推开门前的雪，堆了一个大雪人，雪人身上都是白的。哥你看看……

我知道错了，我记得昨晚你说的话，不应该拿鸭蛋，哥，我会挣钱把鸭蛋钱补上，你别赶我走。”程煜带着哭腔说。

“我这还有两毛钱。”夏志杰从兜里掏出两毛钱。

“你俩真以为补上钱就可以了？这不是钱的问题，而且人的思想问题，思想问题不是钱能解决的。

咱们是不下决心要改过自新，啥叫改？动了别人的东西还叫改吗？”

“哥，我错了。下次绝对不会了，别赶我走。”

程煜“扑通”跪在地上，泪如泉涌。这是他第二次下跪，第一次是父亲去世时。

曹宇下地，眼前一片发黑，昏倒在地上。夏志杰吓坏了，程煜扑过去，抱着曹宇大哭不止。

“哥，你醒醒……”

“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

……

起来，程煜，夏志杰把程煜扶起来。”

三个人抱在一团，都流出了热泪。这泪里有对过往的悔恨，有对未来的憧憬，更是三人共同的决心。

夏志杰和程煜把曹宇扶到炕上，“你俩一定要记住，咱们不再是以前的人渣，咱们就是饿死，也不能走以前的老路。”曹宇眼睛通红，看着程煜和夏志杰。

“哥，我们知道错了，我俩一定会改，吃饭吧。”夏志杰把饭碗递给曹宇。

曹宇大口往嘴里扒拉饭，他想用行动证明，没有鸭蛋，他也可以吃的很香，身体也可以很强壮。

地上的鸭蛋夏志杰默默捡起来拿到外屋地灶台上，谁也没有想吃，谁也没有再提起。

吃过饭，曹宇挣扎着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