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和四年，正月二十。

西辰军队毫无征兆地打了过来，边境守城将士慌忙应对，却终不敌训练有素的西辰军，连失两城，守城将领也被斩于马下。

西辰余兵胜在出其不意，第三座城池便攻得没这么轻易，但不知西辰后面是何人坐镇，善用奇兵，霖国军显露颓势，上书回京请求派兵支援。

“阿宁，可是我们如何保证霖帝会派逍遥王去支援？”

伊兰亭得了消息，有些犹疑地问道。

霖国可不是从前的东霖。当初逍遥王出征，也是因为当初的东霖皇帝驾崩，又逢二皇子造反，实在无人敢用，才临危受命派他去阻挡外敌。

没想到他一去，不但夺回了失去的城池，还一路攻到了西辰的帝都，直接覆了一国。

如此战绩，被百姓自发尊为战神。据说他回京那日，万人空巷，迎接的队伍绕了京都几圈。

可现在霖国能人不少，逍遥王贵为一国王爷，亲征的可能性极小，更何况……也得看霖帝舍不舍得！

“我不能保证。”

姬凝雪却说了一个在伊兰亭意料之外的答案。

她说完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过现在霖国真正厉害的将帅之才，都守在南蛮边境。如果不派逍遥王去，那便打到霖帝不得不派。总之这次不管他去不去，我都是会去的。现在逍遥王那边已经安插了我们的人，情况也差不多了解了，这一趟的目的已经达成，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留在这里也是替霖国办事，一天到晚起早贪黑，却是白白便宜了他们。

“明白。”伊兰亭点点头，又问道，“我们何时出发？怎么出发？”

被这么一问，姬凝雪愣了愣，似乎也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她犹豫片刻后，便给出了答案。

“最好是到霖帝面前争取。如若不行，就让人掩护我离开。”

“但是——”

伊兰亭话才刚开了个头，就被姬凝雪抬手打断。

“我知道这会引起怀疑，甚至折损我们的势力，但我们必须离开，我怕萧柯会扛不住。”

萧柯虽是智谋过人，但毕竟不是武将，时间久了后还是会显得有些疲软。而她多少同南宫将军学过些带兵之法，大概是能帮得上他。

“当然，最好还是能得了霖帝允许。”姬凝雪最后又补了一句。

正聊着，门被扣响，外面又传来禀报声。

“公子，王爷过来了。”

“他怎么又来了？”姬凝雪皱了皱眉，表情并不是很好。

王爷自然是指逍遥王，因为霖国另一位王爷——郁王，他从来不走正门，就像那大门就是个摆设，而且此人在京城存在感低，通报之人也怕是忘了京城里还位王爷。

至于为什么她的表情不好，自然是这些日子逍遥王隔三差五的就要拜访一次，三番五次打断他们的交谈，还都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子期——”

熟悉的声音传来，无人敢拦逍遥王，让人先进来通报已经实属礼貌，要知道他是在皇宫都不用通报的存在。

姬凝雪推开门，看见他着一袭红衣，正朝着她招手。

昨晚刚下了场大雪，如今雪停了，世界却都变成了白色。他站在雪中，便成了世界唯一的亮色。

“怎么？”姬凝雪走过去，语气很淡，见他双手放在背后，猜想他又想送一只雪人。

这些天天气冷，往往旧雪未化，又落新雪，每次逍遥王过来，都会捧上一个雪人，有大有小，如今都能凑上一家子了。

最开始送的那几个原本五官化的差不多了，他又会重新修补。姬凝雪大概明白了他是照着人堆的，但几个雪人实在是有些抽象，她认不出是何人。

“子期，生辰快乐！”

就当姬凝雪以为帝九霄又会从身后拿出一个雪人时，出现在她面前的却是一个玉冠，模样精致，看起来颇为贵重。

生辰？

姬凝雪愣在那里。

可是她的生辰不在今天呐……

她想了一会，才记起她当初是虚报了一个日期，好像便是今日。

但实际上她的生辰是在正月初二，那天只有表哥给她煮了碗长寿面，就这样草草而过。

姬凝雪没有说话，站在那里盯着他手中的玉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她兴致不高，帝九霄也丧丧地低下头，以为是他送的生辰礼物不合心意。

然而就当他要放下手时，却被另一只手忽的托住，姬凝雪拿走他手上的玉冠，低低道了句：“多谢。”

语气里不知含着何种情绪，分外复杂。

帝九霄又开心起来，露出笑容，拉起姬凝雪的手往雪人堆跑。这几日，他陆陆续续捏了七个雪人，此时正一排排地摆在屋檐下方。

“这是子期。”

他指着最先做出的雪人。

那雪人被他陆陆续续修改了好多次，如今却成了捏的最好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