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修竟成风雅事,自古不乏隐修人
日子过得很快,就这样,从牛娃进山算起已经两个月过去了。牛娃寻思:我修道也修了,学佛也学了,可我一不能出家做道士,二不能剃度当和尚,还是得找一下那些俗世来的高人,看看他们都修炼出什么。
于是他就问宽慧师父,到哪儿可以找见这些人,宽慧和尚一瞪眼:找他们干嘛,都是样子货。
牛娃正无奈,突然想起一个高中同学好像在当地镇政府工作,就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这个同学姓梁,主要分管民政工作,前一段时间正好到山里扶贫,很是知道这些人。据他介绍: 终南山‘隐士’成分复杂,有假僧假道,有无业游民,更有犯罪分子隐匿其中。这些“隐士”中有一部分是真的有所追求的,像表哥这样的道士,还有宽慧师父这样的和尚,以及一些真正想修身养性的隐者,还有一部分是逃避生活和追求新奇体验的,另外还有一些打着隐居旗号塑造自己“高僧”“大师”身份行骗的不法人士。
老梁说:隐居本身没有问题,但是违法违规行为肯定是不允许的。四、五年前,城里一位女士来到终南山想寻找一位“大师”给她破解近来的诸多不顺,在山上碰到了一位道长。道长先是给这位女士把脉诊察,还用易经八卦找病方,然后带着她远赴新疆购买雪莲“调理身体”,回来后又让她陆续转账40余万元破解“财劫”。直到半年后拿到钱的道长突然失联,这位女士才发现被骗。
至于那些零散的隐士们,住在哪儿的都有,有住山上小庙里的,有租住村民老房子的,也有自己搭窝棚和木屋的,甚至有直接找个山洞就住进去的。
曾经有一个在隐士圈小有名气的“终南草堂”,倒是一个不错的修炼处所。这个草堂是一个记者发起兴建的,有那么五、六间茅屋,分散地建在山石边上,接待一些有上山隐居意愿的人。近些年加大环境治理力度,这个草堂由于是违章建筑,2018年8月初就被拆除了。其实,不少‘隐士’在终南山里租住的都是没有合法手续的违章建筑,一方面影响环境,另一方面还存在很多的安全隐患,所以政府组织了一系列的违章建筑和环境保护的拆除治理行动,不少‘隐士’没了住的地方,自然就下山了,现在留在山里的隐士好像并不太多。
最后,老梁说:这样吧,后天我刚好进山,去一个扶贫联系点,顺便捎你过去吧。
牛娃就告别了宽慧和尚,回到表哥的道观等着。两天后的早上,老梁带车过来接上牛娃,就往大山深处开去。
群山逶迤,白色的雾霭在山间氤氲,炊烟间不时地隐约露出几间依稀的茅屋顶。
车在谷底的公路上开着,两边千峰叠翠 、松柏密被、景色峻秀,一路上,边看着山边聊着天,很有一种惬意。没想到,老梁还是一个隐士文化的研究者,引经据典的,知道的不少。
看着牛娃有点惊奇的目光,老梁叹了一声气:“嗨,谁没有心烦的时候?有时候我都想进来隐居一段时间呢!咱们这个地方是真的好,聚天地之灵气,南怀瑾的高徒本如法师就说终南山有一种特殊的气场,风水相当不错。其实不光是现在,这里自古就是隐士的天堂。”
老梁是学林业的专科生,但对历史传统的东西却有非常的爱好,他没事经常研究河图洛书、易经八卦什么的,因此对隐士文化说起来也一套一套的。一路上他是滔滔不绝,把牛娃听的一愣一愣地:
中国的隐士,向来层出不穷,且隐的形式与境界,迥异不同。所以就有“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的说法。你翻一下历史,很多古圣贤都有现代人很少有的雅趣与气度。一个个文韬武略娴熟于胸的智者,居然能宠辱不惊,能沉湎于桃源世外而物我两忘,实属不易啊。其实,最早不是什么人都能去做隐士的。真正的隐士,首先应该是“士”。士者,上古时期掌刑狱之官。商、西周、春秋为贵族阶层,多为卿大夫的家臣。战国时的“士”,有著书立说的学士,有为知己者死的勇士,有懂阴阳历算的方士,有为人出谋划策的策士等。后来,“士”逐渐成为上层知识分子的统称。
也就是说,想做隐士,必须是知识分子。不管是何种形式的隐居,他们都是在寻求一种适合他们存在的精神乐土,以便将自己与俗世隔离,清心寡欲,或修身修道,超脱自我,或积蓄力量,实现梦想,或寄情山水,激扬文字,这只是他们选择与世界相处的一种理想的生活方式。
譬如:从伯夷、叔齐“不食周栗”,到孟子的“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从齐饥民“不食嗟来之食”,到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都是文人的清高和骨气。西周时期,同在终南山隐居过的姜子牙与伯夷、叔齐,走出了古代隐士的两种路子:一为“先隐而后仕”,一为“先仕而后隐”。
姜子牙就是先隐后仕,前半生不得志,以隐居来提升自己的修为与德望,等待大展宏图的机会,一旦遇到明主明君,则“他日卧龙终得雨,今朝放鹤且冲天”,成就千秋功勋。不过,先隐后仕,像诸葛亮那样能成就大业的隐士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