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徊严一时琢磨不透莫危晚的意思。不怪你不等同于莫危晚知道严回不是自己杀的，但是这句话的仁慈之处在于无论他是出于何种意图莫危晚都选择了原谅他。

如此一看，倒也不是莫危晚对严回薄情了，是他对自己相当有情谊了，不过那当初拍卖会再见他为何对自己冷着一张俊脸？

禹徊严抿了一口茶的功夫悄悄抬眼看莫危晚，他现在倒也愿意用他生性不爱笑作开脱。既然对方都原谅他了，他这般斤斤计较又有什么意思？

禹徊严比他想得多待了一会儿，离开时出门看到呲牙咧嘴的杨念，一巴掌拍到他肩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嗤笑一声，扬长而去。

杨念搞不懂他的意思，莫危晚也不懂。他神情淡淡地目送那人离去，目光在杨念肩上停留数秒，便移开了。

不过出乎莫危晚意料的，也出乎禹徊严意料的，禹徊严从这次以后倒是经常来，上门礼都是他让徐涩准备的，徐涩办事素来让他安心。

再说了，每次提着徐涩的东西慢悠悠去看望莫危晚的感觉，让他觉得内心异常的充实。他有种徐涩是他引以为傲内人的感觉，莫危晚则是那个可以炫耀的好友，不过也正因如此，他去的次数多却不久待，毕竟他赶着回去与徐涩多亲近亲近。

禹徊严想的是在莫危晚回天应门之前巩固一下二人并不深厚的情谊。

不过这次前去倒有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是林痴英。禹徊严也不拘束，把带的东西递给小尔，自顾自坐下。其实他来这里和林痴英也打过几次照面。

林痴英他并不熟识，不过在这几次的碰面中两人相处得还算和谐，或者说他来若是碰上林痴英，他和林痴英说的话比和莫危晚说的多得多。

林痴英和他三十多年前也交过手，不过禹徊严念在她是一介女流也没下狠手，两人也没什么言语的碰撞，只是因着是对立面为了打而打。林痴英知道敌不过禹徊严，禹徊严也没把握要林痴英的命，两人没有“不打不相识”的熟稔，打过便也只是打过。

不过这三十年后的第一次再见，林痴英对他的态度是如对常人般的稀疏平常，或者说林痴英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来一般平淡。对于两人是仙魔对立的事实似乎也不甚在意。

“话说，你生辰快到了。”林痴英原是和禹徊严打趣之前人魔的事，话锋一转看向莫危晚。

莫危晚从刚才起就默不作声。他生辰也不是什么特别日子，十月十七。他自记事起也没怎么过过生辰，只是遇见林痴英后她莫名热衷于做这些事。

许久以前两人难得在那一天去酒楼喝酒。

莫危晚不善喝酒，林痴英却是极为豪迈的。莫危晚的模样和平日里不同，林痴英觉得好玩。

那一次，莫危晚喝了酒，在隔间里唱了小曲给林痴英听，林痴英热烈地给他捧场，怂恿他去楼下大台上唱。听着林痴英的话莫危晚却没有那好兴头了，直勾勾盯着外头月亮发呆，不一会儿眼泪就簌簌往下流。

他嘟嘟囔囔念叨着，抬脚就晃晃悠悠地出了酒楼，林痴英紧随其后，却眼睁睁看着莫危晚在路上摔了个四脚朝天，然后大哭。而林痴英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

大概就是那以后，莫危晚由着林痴英给他庆生却滴酒不沾了。

禹徊严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掺了一脚，附和着林痴英胡闹。

“你也来。”莫危晚听着他们计划得愈加离谱，意思甚至要请他父亲。转头对着禹徊严道。

“莫大仙人以为，我能有此荣幸？”禹徊严表面是胸有成竹地在问，其实也有些紧张。

林痴英嗐了一声，道：“什么荣不荣幸的，你自然得来。若你不来，这生辰过得实在无味，是不是这么说，危晚？”

莫危晚平生从未恨过林痴英的话多。虽是窘迫不堪，禹徊严的目光也落到了他身上。

莫危晚狠了狠心，轻点了头。

禹徊严觉着高兴，又觉得一时高兴昏了头。摸了摸鼻尖，接了话茬：“承蒙仙人厚爱，禹某自然不能让你这生辰掉价。”

“怎么突然说话这么酸腐？”林痴英问。

“瞧我不周全了，也要谢过林大仙人句句抬举。”禹徊严嘻嘻哈哈回了一句。

两人很快就继续刚才的话题。

不过莫危晚却有些静不下来的，用手摸了摸杯口，倒映在茶水里的小半张脸不知为何带着些许的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