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来说情的还是管家陈忠实,他猫着身子:“老爷,你就听我一句吧,二小姐,不是,应该是太太,她治家有方,兢兢业业,咱们上上下下几十口人没有不心服口服的,您就饶了她一次,舍财是福!”
“陈管家,我主要并不在乎这些钱粮,是她心里没有我,多少家书,她只字不回,看来感情是强求不来的。不过,我还真的不求了。愿意不愿意,都是我的人了,看她能跳出我的手掌心去!”
第二个来说情的竟然是三个做饭的厨子,她们进门后不说一句话,只是趴在地上作揖,其中一个哑巴,流着眼泪指着里屋的宋蓉,又拍拍心口窝,伸出大拇指,然后磕了一个响头,双手举过头顶。
第三个来的是带娣,哭哭啼啼,一口一个我妈:“爸爸,求求你,不要打,她是一个好人!”
赵义叹了一口气:“谁说我要打她了?我就呵呵了,怎么,她把你们的心都收买了,证明我的眼光不错,至于怎么惩罚,那是我的事,你们都出去吧!”
大家担心的事真的没发生,但宋蓉最害怕的还是来了。夜深人静,赵义破门而入,她刚想张嘴说话,被一条毛巾堵上了嘴,赵义像一头猛兽,一边扯她的衣服,一边口里嘟囔:“说给你自由,那是为了迎合你的口味,不就是长的好看点,读点破书,识几个大字吗,还拿拿捏捏,好像老子娶你委屈了你。说等你从心里认可我才娶你,那是玩点浪漫,是缓兵之计,老子是军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怎么说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再说了,到嘴的肉有他妈的吐出去的道理吗?”
停了停,又补充:“我知道你内心强大,瞧不起我们国军,就是瞧不起我,再瞧不起我,你也是做了我的女人,你只有在这里给我好好过日子,别痴心妄想,安分守己,否则,我就不让你妈省心,枪子是不长眼睛的!”
宋蓉双手被捆着,嘴堵着喊不出来,逼急了一张口就狠狠地咬住了赵义的肩膀,他嗷地一声翻身躺在床上。
赵义坐了起来,扯掉宋蓉嘴里的毛巾:“宋蓉,你早已经是我的人了,不经同意拿粮食往外攘,我不跟你计较,我说你两句,你还瞧不起我,你的心太大了,我不给你点颜色你就不知道我赵义的厉害?”
宋蓉不紧不慢:“你用心想想,我做的事不对吗?我是为你为赵家做点该做的,是为你们整个赵家着想,你们祖上在赵家南山有过光荣传统,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啥都不是了呢!”
赵义喝了酒,此刻被宋蓉反问,一时哑口无言,也失了兴趣,就说::“此一时彼一时,我不是我爹我爷爷,你一个女人家家的,做好分内事就不错了,掺和什么国家大事,你那不屑的小眼神,我看了都觉得像寒冬腊月冷透骨,你有啥了不起的,八封信换不来你一个大字,这才是我最在乎的,等老子明天跟你算账!”
赵义累了,说完脱巴脱巴上床睡去了,一会就响起了齁声。
赵府的中秋夜,月亮钻进了云层,四处黑漆漆的,偶尔传来一两声夜猫子嘎嘎的叫唤声,孩子们睡着了,宋蓉没有一滴眼泪,有的是恨,恨这个毁了自己清白的男人,要不是为了浩儿,为了姐姐的嘱托,她真想一刀一刀杀了赵义。
隔房的老母亲叹息着,也跟着看了一宿的屋顶。
第二天蒙蒙亮,就有快马来报,说上司要赵义赶紧回宁城小城子,将与冀热辽军区有一场大战。赵义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还没来得及收拾宋蓉,立刻骑马赶往前线,走的时候,回头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你等着!”
赵府又恢复了平静。
陈管家给宋蓉松了绑绳,见宋蓉摸着胸口,说肋骨不舒服,立刻吩咐人去药铺给宋蓉买了几副中药,让厨房熬了鸡汤给她调养。
又是一个夜晚来临,星星在夜空眨着眼睛,似乎正在看着犹豫的她。宋蓉睡不着,但她很坚强,秋菊总是一刻不离左右。宋蓉安慰,说死只能说明自己无能!何去何从,反正是不想与赵义这样的人在一个屋檐下了。是带着老母,浩然,带娣回到老家去吗?可是陈管家一定不会让浩然走的,没有了自己的照顾,姐姐的遗愿又如何践行?
很累,朦胧中,她忽然想起了李臻,想起来那封信,想着想着就闭上了眼睛。在梦中,她看到有个地方,但绝不是在赵府,一树一树的梅花真的开了,开得那么抢眼,那么鲜活,生生地醉到了心里,醉醒了,才晓得痛到无法形容就是美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