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是我这俩在谯郡的属下,柏杰和陈安,他们都是有军功之人,尤其是陈安还为迎还传国玉玺立下首功,因心系我下狱,从任上不辞而别,请给他们官复原职,继续留任。”
“这个也好说,即便不能在谯郡待,去下邳找荀羡也行,反正离得很近。”说着,谢尚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贤侄,你知道的,桓云去了谯郡,恐要在谯郡大换血了。”
这个陈谦自然知道,东晋刺史和州牧权力在地方上拥有无上权力,都形同割据一般,每一任刺史新上任,都得做一次调整,将自己的亲信安排在要职上,而前一任的都会调离或者边缘化。
“那就多谢叔父大人了。”陈谦向谢尚投去了感激地一瞥。
“哎?谢什么,你我之间还要客套吗?天下谁不知道,你是会稽王殿下和我的人?”说着,谢尚拍了拍陈谦的肩膀。
陈谦心道,现在又变成你们的人了,哼哼,从谯郡回来一直到下诏狱,到今天是第一次见你,连派个人来慰问一下都没有,出了事只想着如何撇干净。
但嘴上却标志性地露出八齿笑道:“是是是,以后还得仰仗叔父大人和会稽王殿下。”
“好说,好说,我还是这句话,路还长着呢,虽然谯郡给了桓云,好在徐州那边还在我们手上。”说着,谢尚站起身来,温言道:“时候不早了,我就打扰你休息了,放下包袱,好好将养身体,安心守孝,多读读书。”
“侄儿就不送叔父大人了,您慢走。”陈谦又想起身,被谢尚按住肩头,“别动,别动,万一伤口再迸发,老夫人和熙雯丫头又要怨我喽,哈哈,走了,有事差人找我。”
说着,谢尚迈着名士特有的步伐,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卧室。
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没有一个春天不会到来。
虽然还有些春寒料峭,但暖阳微醺,万物复苏,吐芽绽叶的枝丫正生机勃勃地伸向天空。
谢尚走后的第二日上下午,陈谦在卧榻上分别接待了岳父司马晞及应王妃,会稽王司马昱及胡王妃。
第三日,乌衣巷中,车水马龙,门庭若市,牛车、轿子络绎不绝,吏部尚书王彪之、五兵尚书侍中蔡谟、光禄大夫郗愔、国子监祭酒顾和、丹阳尹桓景、六部尉龙骧将军朱焘、会稽王国相江虨、抚军大将军府掾王坦之等达官显贵亲临广陵公府,探望并慰问了陈谦。
夜晚戌时,广陵公府终于安静了下来。
吃完晚饭,苗薇接待了一天客人有些乏了,早早去休息了。
陈谦虽然躺在床上,但也是应酬了一天,吃完饭后,大家退出卧室,他也闭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司马熙雯坐在中堂和鲁秀、荷香说着话,边手执毛笔让丫鬟们打开礼盒,念着礼品及人名,登记在册。
忽然有家人来报:“禀告夫人,有客来访?”
“谁啊,这么晚了。”
“没说,是谁,一男一女两个人。”
“公爷已经就寝,不见了,不见了,都见了一天了,烦死了,出事了一个都不来,现在天子昭告天下还了清白,全都来了……”司马熙雯边絮聒着边不耐烦地挥着手道。
“全都来了吗?我还没来呢。”只见院中有人边走边道,吴侬软语,声音脆甜,。
司马熙雯低头正记录礼品,头也没抬,刚要斥责,但又觉耳熟便抬头看去。
只见一女子身穿翠纹织锦羽缎斗篷,袅袅婷婷走来,后面跟着一人一瘸一拐。
待走上中堂,借着灯光一看,赫然是便装的褚太后和田孜!
司马熙雯大惊失色,忙跪倒在地,叩首道:“臣妾不知太后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中堂上丫鬟们呼啦啦跪倒一片,战战兢兢不敢吱声,只一个劲的磕头。
褚蒜子四下看了看,轻声笑道:“都起来吧,今天广陵公府收获颇丰啊。”
司马熙雯站起身来,嗫喏道:“也就收了些补品之类,太、太后您请坐,我去叫老夫人来。”
褚蒜子笑靥如花,令整个中堂如沐春风,她摇头道:“不必了,我来看看广陵公身体,他在哪儿?”
“陈谦他、他在后院歇息呢,我带、带太后您过去。”司马熙雯仍然有些惊魂未定,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说罢,她引领着褚蒜子和田孜向后堂走去。
来到陈谦卧室门口,褚蒜子推门走了进去,司马熙雯刚要跟上,被田孜拦在了外面,向她摇了摇头。
“你……”司马熙雯错愕道。
田孜低语道:“太后有令,要单独召见广陵公,任何人不得入内。”
“我……”司马熙雯瞪起大眼睛看着田孜,刚要说我夫君的事我都不能听吗?但又一想,陈谦都伤成那样了,还要吃什么醋呢,虽然心有不甘加好奇,也只得停在了门外。
田孜转身将卧室门关上,和司马熙雯站在门口守候。
打着呼噜熟睡中的陈谦,忽然觉得脸上有冰冷的水珠不断滴下,用手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