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皆欢喜,齐声道:“陛下圣明,万岁,万万岁!”
当晚,退仕归隐的右军将军王羲之怀着喜悦和振奋的心情,在会稽金庭(今浙江绍兴)写下了不朽名篇《破羌帖》。
以赞桓温之丰功伟业,并恭贺朝廷收复洛阳,全书共计八十一字:
知虞帅书,桓公以至洛,即摧破羌贼,贼重创,想必禽之。王略始及旧都,使人悲慨深。此公威略实著,自当求之于古,真可以战,使人叹息。知仁祖小差,此慰可言。适范生书如其语,无异。故须后问为定,今以书示君。
结字峻美,笔意练达,被宋朝书法家米芾称为“天下第一书”。
书中提到了三个人,桓温、谢尚、范汪。
二十日后,陈谦在谯郡府衙接待并宴请了散骑常侍车灌一行。
跪领诏书后,得知自己的仕途又向前跨了一大步,仅次于三公,成为和桓温一个级别的国家级领导人了。
成语“加官进爵”中的加官,就是在你的职务之外加了一个荣誉衔,两汉魏晋时期有特进、光禄大夫、侍中、散骑常侍。
其中以特进为最尊,在西晋一朝仅仅只有八人,其中最著名的两个就是灭亡东吴的杜预和王濬。
像陈谦这种三品大员再往上动一动,那是非常困难的事了,犹如金字塔顶,越往上人越少,多少人一生止步在了三品官职上。
送走祭扫陵园使者车灌后,谯郡文武官员纷纷向陈谦道贺。
陈谦早已接到柏杰的密信,朝堂上争论迁都和自己加官的事已知悉,也并未有多少的喜悦。
这个特进只不过是桓温为了答谢他救桓冲,向他示好,而得来的。
为了救桓冲,间接帮助桓温打下了沦陷四十多年的故都洛阳,使桓温在大晋的威望更高了,捞足了政治资本。
大晋的子民们甚至现在只知道桓温,灭蜀,伐秦,收复故都的丰功伟绩,而皇帝陛下在他们的眼里存在感越来越弱了。
自己手里的三州只是名义上的,除了兖州是自己的,豫州是谢家的如同世袭一般,徐州是荀羡的。
正独自坐在大堂上,思忖着心事,见陈安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公子,我的探马来报,咱们的老朋友,勇略赛孙策,仁义如刘备的姚襄死了。”陈安来到陈谦一旁的座榻上坐下,气喘吁吁地道。
“哦?他怎么死的?”陈谦闻言一惊。
“从洛阳败退后,他们北窜至平阳(今山西临汾市),你道平阳是谁在那里?”
这个地名陈谦太熟悉了,他心道,有首打油诗不就是写自这里嘛,“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得志猫儿雄过虎,落毛凤凰不如鸡。”
他盯着陈安问道:“是谁在平阳?”
“就是以前他手下司马尹赤,咱在山桑大败姚襄后,他带了一部人马投了氐族苻健,被封为并州刺史。”
“哦……”
“这次听说姚襄落难,无处可去,复又投了姚襄。”
陈谦心道,姚襄也够可怜的了,这么多年,颠沛流离,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遂又问:“那后来呢?”
“姚襄短短几日内在平阳又聚揽了五万余户羌、匈、鲜卑等各族民众……”陈安抓起陈谦桌子上的茶盏喝了起来,没人的时候,他还是比较随便的。
姚襄的个人魅力确实足啊,统战工作做的很到位,哈哈,陈谦心中暗笑。
润了润喉咙,陈安接着道:“姚襄最终决定破釜沉舟,硬闯关中,回自己陇西老家去,结果在池阳黄白城(今陕西三原县)遇到了阻击他的氐族第一名将邓羌。”
“啊……邓羌,我知道,如雷贯耳啊。”陈谦点头道,他知道邓羌,文武双全的帅才,一生没打过败仗,就如鲜卑的慕容恪一样。
“结果,邓羌设伏,包围了姚襄,本来姚襄也死不了,他的坐骑你还记得不?”
“记得啊,那是绝世名马,‘犂眉騧’,通体金黄,唯有嘴巴是黑色的,神骏无比。”
“对,公子,就是这个马,在突围时,犂眉騧不知为何突然马失前蹄,将姚襄重重地摔在地上,被抢功心切的氐族军兵把脑袋砍了下来。”
“唉……”陈谦长叹了一声,道:“二十九年前有个苏峻,五年前是冉闵,都在战场上突然死在了自己的战马手里,陈安,你我以后可要小心了。”
“哈哈,我觉得不必太过担心,公子,此等怪事,极其罕见的。”陈安眯起小眼睛,笑道。
“姚襄也算是一代豪杰,好像才二十七岁,就这么死了,甚是可惜啊。”陈谦不禁扼腕道。
不由得想起了永和八年,自己奉殷浩将令赴汝阴宣慰羌族部众,姚襄那一席推心置腹的长谈,那一曲哀婉悠扬的羌笛……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忆和姚襄这些年来的恩恩怨怨,不免有些唏嘘。
陈安接着道:“他死后,由姚苌做主,最后全族尽皆投降于氐族的秦国了。”
“硕德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