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闻大理寺卿就此事请示过皇帝的意思,也得了默许。
程阙与程况散朝赶回程家之时,三房院内已被搜查了一番,管家与近身奴仆皆被带走。本该热闹的宁国公府陷入沉寂。
此时,程修泽正在程晏院子里。他拧着眉毛,在屋里反复踱着步。
“三妹,你为何不与我商量再做决定?”他难以置信地问道,随后稍压了情绪,“此事牵连甚广,若是一个不慎,便将整个程家断送了。”
“兄长放心,三婶婶她有分寸。”程晏定定地坐在软榻上。
“你到底与三婶说了什么?她怎么肯亲自上公堂?”
自古女子状告夫君、子女状告长辈,都被算作忤逆,不论罪名是否成立,都须得受刑,才有资格上公堂。
“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东西来换。”程晏垂着眼眸道。
这时候,忍冬凑过来,在程晏耳边道了声“备好了”。
程修泽还要说什么,程晏却起身道:“此事已经不可回头,兄长不必多言。”随后带着两个端着药盅的侍女往外走。
“你要做什么?”
“去找父亲,免得他搅和进去,白费我一番心思。”程晏话音轻飘飘的,似是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
“你站住!”程修泽喝住她,随后他缓缓走近了,“你便留在这儿,此事与你无关。”说完便往门外去。
“何事与我无关?”程晏冷冷问道,“兄长是为了替我受罚吗?还是说,兄长将此事认下,父亲便不会动怒了?”
“晏晏,你别再闹了。”程修泽的腰不再昂扬挺立着,他低下头,瞬间没了平日的神采,“我知道,是大哥有愧与你,今天我去了,我们也不算两清,就当我自私,稍微弥补对你的亏欠吧。”
“你省省吧,”程晏沉默着不去看他,“既然从前没人在乎我的死活,现在也轮不着旁人对我指手画脚。”
“程晏!”
“程修泽!”程晏抬高了嗓门喝道,眼里没有一丝动容,“少来假惺惺,我不需要任何人替我承担,如果你今日阻挠我,我即刻随我师傅出门,此生再不会回程家,你大可以试试我能不能做得出来。”
程修泽万没想到程晏会直呼其名,不留半分余地。他无比后悔当年在钟山,本该与韩氏作别的那日,说那一句挽留韩氏的话。他一句话,让不到八岁的程晏被送去了二房,自那之后,直到月余前程晏回京,整整八年,他几乎与这个幼妹断了兄妹情分。
此刻,他看着程晏决绝的神情,心中最多的劝解都噎在喉中,他红了眼眶,沉下头,不敢再对她多说一句。
“别跟过来。”
程晏撇下这一句,便带着忍冬与婢女出门去。院子里只剩下程修泽,缓缓抬起头,看着程晏的背影渐行渐远。
“小姐,您分明可以好好……”
“住口!”
程修泽瘫坐在程晏院里的石阶上,直到一道爽朗的男声打破了这片寂静。
“大哥,你怎么坐这了?程晏呢,出了这么大事儿她又跑哪去了?”程修晗进去瞧了一圈,没见程晏的踪影。
“她,去找父亲了。”半晌,程修泽才吭声。
“这时候她去找父亲做甚,父亲且在为三叔的事着急呢。”
“三叔的事,是我把证据给她的。”
“哦。”
“什么?”程修晗恍然间炸起来,“你说什么?这事是她捅出来的?”
“晏晏!此事非同小可,不可胡言!”韩氏忙打断道。
书房里,程晏与程阙、韩氏相对而立。
“我没胡言,都是我做的。”程晏面不改色,“我手里有三婶的把柄,她不敢不告。”
程阙站在书案后,怒火上涌,“胡闹!”
“晏晏!你怎可如此胡来?”韩氏一贯的端庄也被程晏的这番话惊得瞠目结舌,紧接着,她看向了旁边的程阙。看着程晏这副态度,此时的程阙已是怒不可遏。
程阙一把将程晏送来的小盅打翻在地,里头热腾腾的药气立刻在屋子里散开来,“孽障!你给我跪下!”
韩氏立马在旁安抚着程阙道:“莫动气,不如先让她解释分说一番,晏晏不是善妒阴损之人。”
然后转过头对程晏焦急道:“快说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三叔这颗毒瘤,早晚会害了程家,不如早些断尾的,免了日后祸患。”程晏也堵着一口气,道:“父亲不忍清理门户,那女儿只好亲自动手。”
“他是你三叔!何时轮到你来做我的主?”
“三叔又如何?”程晏直视着程晏的怒目,反问道,“既做了错事,便要付出代价,父亲在朝为官,向来正直,怎轮到自家便忘了这个道理?”她字字铿锵,“三叔的德行,父亲在清楚不过,桩桩件件,我可有半点冤枉了他?”
“程晏!住口!”韩氏看着寸步不让的程晏,竟觉得无比陌生。
她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