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搜索程渊的罪证、又胁迫姚氏宁愿上刑也要状告自己的丈夫的。八年来，她与程晏没见过几面，就更别说如此急言令色。唯这么一次的真情真性，却令她这个母亲也不禁胆寒。这个女儿，到底是如何变得离经叛道、毫无温度？

韩氏红着眼，摇着头，“之前婉儿与你冲突，母亲已替你出了头，她也道了歉。你三婶与你三叔再如此，他们从未苛待过你。你是程家人啊，”她满眼失望地看着程晏，“你还是我的晏晏吗？”

程阙悲愤难抑，指着程晏道：“不过是与你二姐起了龃龉，我同你母亲本想着不可让你受了委屈，竟不知你如此容不下旁人，妒忌至此！”他痛心疾首，攥紧了拳头用力捶着桌面，“你实不配做我程家的女儿！”

程阙话出口的那一刻，程晏的眼睛没忍住唰地红了。她以为程阙与韩氏会责骂她没同旁人商量便擅自做主，会觉得她心思深沉可怖、六亲不认，却不想他们头一个想到的是她与程婉那些细碎的过节、是她善妒狭隘。在他们眼里，自己竟是如此不堪。

面对程阙的怒火与韩氏嫌恶的眼神，她自以为今日是有备而来，却不料还是被防不胜防的利刃刺穿。她缓缓蹲下身子，一滴泪珠顺势落在地上，与将才的药汤混做一团。

她轻叹了口气，声音微颤，“这汤药熬了两个时辰，糟蹋了。”

她将碎瓷一片一片地捡到了托盘里。没留神，指头便被划出了一道口子，血顺着指尖留了下来。

她明知道碎瓷片会将完好的皮肉割开，却执意去捡。就好像她来之前就已明了会发生什么，还是想看看他们到底会如何。当鲜红的血浆伴着刺痛一同到来时，她竟觉得很是痛快。一切都如了她的意，不过她没料到的是，瓷片刺进皮肤时轻松容易，拔出来却要豁开伤口、搅动血肉，比想象中更痛。

拾起最后一块瓷片，她将托盘放到程阙身前的书案上，抬起头红着眼直视着程阙，“如果这事是大姐做的，你们大概就会相信她是真的为了程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