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

这场仗的结局，不出意料朝廷输了。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除了饥饿的问题，朝廷大军在这里已经驻扎了一个多月了，士气低迷，

这种情况下，或许从一开始起，输赢就已经注定。

长枪架在了战败将军的胸膛前，差一点就要刺进去，

顾淮神色威严：“降不降？”

景华山硬气的很：“不，鄙人尽忠尽国，宁死不降。”

他嘶吼道：“有本事你杀了我。”

顾淮冷哼一声，没有丝毫犹豫，长枪向前，推进皮肉里，

景华山脸色唰的一下变白了，身体不自觉颤抖起来，再怎么英勇无比的人，真正面对死亡时，也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枪下留人！”

关键时刻，有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赶来，顾淮还真的就停住了。

景华山抬头，才发现刚刚自己由于过于紧张，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额头有滴滴冷汗掉落在了泥土里。

他睁开眼睛，翻身下马的是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人，

一身青绿色官袍，为了御寒，外边还披了一件月白色斗篷。

那人开始介绍自己：“在下兵部员外郎，朝廷派来协助景将军行兵打仗。”

原来这就是朝廷派来的文官，可惜来的太迟了，战斗已经结束了。

谁说文官都是窝囊废，在战败之后没有选择逃跑，还敢孤身闯入敌军，有如此勇气者，

景华山为原先自己对文人的轻视感到羞愧，他眼泪汪汪感慨道：“员外郎，你不该来啊，战斗已经结束了。”

“若你还有幸能回去，告诉朝廷，我尽力了，末将对大齐忠心不二，宁死不屈。”

“末将是死在战场上，死而无憾啊！”

他的眼中满是壮烈和坚决，声音嘶哑，铁骨铮铮，一副即将为国捐躯，英勇就义的模样。

李明煜拢了拢身上的雪白斗篷，张口道：“景将军啊，我来之前把你的妻女都藏起来了。”

？？？

景华山悲壮如歌的表情僵住，肌肉都在颤动，他抬头脸上充满疑惑。

李明煜耐心解释：“你即便投降了，他们也不会死。”

李锦溪摘下戴在头上的头盔，高兴的跑了过去：“大哥，你怎么来了？”

“想你们了。”

“西北迟迟拿不下来，朝廷正好要派个人前来督军，我就来了。”

顾淮眼睛微眯，看着女子抓着的青色袖子，露出危险的神色。

你来不是提前安排好的嘛，和“想你了”有什么关系。

他自动把李明煜说话时“你”字后面的“们”去掉了。

景华山跪在地上，在刚刚经历了一圈生死，心情大起大落之下，他现在的大脑已经宕机，懵逼的看向李锦溪：“大哥？”

“他是你大哥？”

景华山自然认出，眼前之人正是那天在城门上溜达，给了自己一个回旋箭的女子，在端王军中似乎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她喊兵部员外郎大哥，

心中快速的将这两点联系起来，景华山直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套，一个仗还没开始打，就早已精心设计好的圈套。

李明煜继续蛊惑：“你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

李锦溪跟着附和：“是啊，你说自己忠于大齐，可端王也姓赵，跟大齐皇室是一家人，你投靠我们，这也不算叛国。”

这话说的有理，

最主要的是李明煜把他的亲人给藏起来了，换个说法，亲人的生杀大权目前都在掌握对方的手里……

他刚刚说什么尽忠尽孝，让李明煜有机会传达回去，也不过是为了叫自己在西北战败的事情传回去，朝廷能网开一面，不要牵连到妻女受累。

须臾片刻，景华山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在心中权衡完利弊，

可他刚刚表现的太英勇了，忽然归降，脸色到底有点拉不下，他还想再说几句硬气话，把面子和里子一块儿挣回来。

顾淮是何等聪明，一眼就看出他心中所想，抬起长枪，冷硬道：“废话真多，我看还是杀了吧。”

“我投降。”

这次这三个字，说的掷地有声，没有任何犹豫。

顾淮将长枪收了回去。

景华山颠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胸口有一点伤但不重，稍微包扎一下就好。

“我不想死。”

景华山想，刚刚长枪刺入胸膛的那一刻，他是真的准备好英勇赴死的。

可是他没死成。

勇气好像在那一刻都抽尽了，没死成，就再也不想死了。

几人从外面进到军营，当顾淮摘下头盔，景华山看到真容那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时不时的心悸之感来源于哪里了。

淦，早知道是这个活阎王，他就不装了，白白受了一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