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阴，相传为河洛文化发祥地。

因其坐守黄河渡口，南望洛阳，黄河两岸的商旅大多在此歇脚。

故平阴小城虽称不上繁华，也算得上往来客商不断。

这不，前日大军所用的一应渡河物资皆出自平阴。

城中商贩自是乐开了花儿。

有些精细的商贩，更是得了些小道儿消息，连夜加紧准备过年俏货。

为的，便是待大军班师时，赚个盆满钵满。

消息不知怎的就被透露了出去。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不出三日，平阴家家囤货居奇。

此刻我坐在娼馆二楼雅间，看着街上卖力干活儿的挑货郎，不禁冷笑道：“这么多货，怕是要砸手里喽，大军哪能这么快就回来。”

没错，这消息就是我派人放出去的。

到时大军未归，仅凭城中那些歇脚过客，货肯定是消化不掉。

此处卖不动，货流入各大都市？

也对，也不对。

货，肯定可以流入大都市。

但要看以什么方式流入。

不是谁都可以在大都市卖货的。

所以，这里的货，势必会滞销。

后面的事儿，就好办了。

我在京城里，有着数家商铺，足够消化。

想到此，我笑上眉梢，哼起了小曲儿。

周娥甚是乖巧，偎在我怀中呢喃道：“什么事儿让公子这么开心？”

这其中的曲折她又哪里知道。

我没有答话，而是反问道：“好姐姐，你是如何做到的？”

周娥摘掉面纱，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满脸疑问。

我温言道：“方才我俩进来的时候，弟弟我可是瞧的清楚，那帮娼馆姐姐们可是齐齐斜眼瞪你咧，带着面纱还能让人嫉妒？”

周娥娇笑一声道：“依奴家看，恐怕是爷模样俊俏，衣着华贵，一看就不是小地方的公子哥儿。那些姐妹见我在侧，不是嫉妒奴家模样，而是觉得捞不到您这条大鱼了。”

我敲着桌子不断盘算着：“原来是这样……来人！把老鸨叫来！”

我手底下的刁奴们正结成了阵势在门外小心值守。

那些个眼尖的人，看着恶奴那一个个嚣张跋扈的模样，知道这雅间里面坐着的绝非等闲的主儿，自是不敢近前。

听着主人发话，刁奴头领胡曹辰亲自下楼寻了老鸨上来。

老鸨倒是举止放松，拧着腰肢进了雅间，朝着我媚笑道：“奴家打扰公子了。公子可是有什么事儿要找奴家？”

说罢，老鸨双眼不禁被长在我身上的周娥吸引了过去，暗自惊奇。

刚才便猜测女子容貌不凡。此刻揭了面纱，更比猜测的还要美上三分。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女子透着一股柔弱，连女子见了都心生怜爱，哪还能有什么嫉妒可言。

我从怀中拿出厚厚一沓银票往桌边一推：“初来乍到，多有叨扰。这些银票，还劳烦妈妈分给底下的姐妹们，权当在下请客吃茶。”

老鸨劈手一把抓过银票，看着面上的数额，双手不觉颤抖，赶紧就往怀里揣：“哟，公子，贵姓？”

“免贵姓周。”

说罢，我与周娥相视会心一笑。

“哎呀，周公子，我养的那些贱人哪有福份受这份儿大礼啊。”

我探过头去，轻声道：“自然不是全给姑娘们，妈妈怎么也得留点儿不是？至于给他们多少，您做主……”

老鸨往我身边凑了凑，轻轻碰了一下我的肩膀，喜不自禁道：“哎呦，折煞奴家了，奴家哪敢独吞。”

说罢，老鸨上下打量着面前少年，越觉这少年俊俏模样世上少有，不禁摇头道：“可惜，可惜啊，可惜奴家老喽……公子稍坐，奴家这就下去把咱家的姑娘都叫来服侍公子。”

我连忙摆手道：“妈妈不必麻烦，你看，我身边带了人了。”

老鸨又上下打量着周娥，越看越觉得这女人尤其出众，品貌气质俱是万里挑一。

跟这女子相比，自己养的那帮姑娘还真是又丑又俗。

老鸨恋恋不舍地把揣在怀里的银票拿了出来，苦笑道：“那公子这是何意啊。”

我抬手轻拍老鸨紧握着银票的双手，柔声道：“妈妈，在下自楚州远道而来，路经此地，得拜您这山门，算是咱娘俩儿有缘。这区区散碎银子，您就大方收着。”

出手阔绰，脸蛋儿俊俏，声音温柔，还摸了自己这双老手。

这一顿操作下来，老鸨早就芳心荡漾，眼看着就要流了泪下来。

好歹也是见多识广，老鸨子赶忙整理好情绪，轻声问道：“公子有何求，尽管吩咐！”

我手指点着桌子，探过头去轻声道：“我等一路北行游玩，走的皆是水道，端地是十分惬意。只是一入中原，气候凛冽，这水道……呵呵，不甚好走啊。妈妈是这儿的土地，定是熟悉地理，可有什么不受颠簸的好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