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将回纥军士衣甲换好,便是南离儿与察蒙蒙,也寻了两个身材矮小的军士,穿了他们的衣甲。两个人互相看着,呵呵直笑。
察蒙蒙见昙拾儿穿了身将军服饰,问道:“小拾郎,这回冲阵,浑将军擒大将一名,无言擒偏将两名,你可有何斩获?”
昙拾儿两手握拳伸出去道:“自有斩获,你猜是什么?”未等察蒙蒙来猜,笑着将手一展,却是空拳两个。察蒙蒙食指刮着自己的脸取笑他道:“枉为昙将军之子,李将军之徒,信誓旦旦而去,赤手空拳而归。羞!羞!”
南离却将金盔高高举起道:“拾郎缴获可汗金盔一顶。此金盔便如可汗首级一般,极是难得,可抵得过你们擒住的将领?”察蒙蒙点点头笑夸道:“这方是我认识的拾郎。”浑瑊也笑道:“抵得过,抵得过。明日我将此金盔挂在高杆之上,杀一杀回纥的锐气。”昙拾儿道:“那倒不必。可汗已然以应允退兵,只在这两三日之间。浑将军静待佳音便是。”浑瑊惊道:“回纥要退兵么?”昙拾儿点点头,将自己冲阵偶获回纥可汗的事情讲了一遍,又道:“可汗既已应允晚辈,必不失言。何况他家弟杀长兄,动了国本根基,此时退兵也算是保全自己之法。”浑瑊大喜,一把抱住昙拾儿道:“真乃将门虎子。汾阳王大军不日便到,本将禀明汾阳王,上报朝廷,定有封赏。”昙拾儿道:“晚辈但求心安理得,并不为了封赏。这金盔请浑将军献给汾阳王,就说回纥可汗以此为凭,三日内必然撤兵。”浑瑊将金盔接过,又道:“待我率麾下健儿再搅闹他一番,各位趁乱更易进城。只是进城之后,还望昙少侠联络城内豪杰,白日鸣锣,夜间举火,以为疑兵。回纥撤军,吐蕃必然军心不稳,闹他一番,正好呼应大军解围。”言罢留下数人看守俘虏,与刘洪各领一哨人马疾驰而去。这一回,他们冲得却是吐蕃营盘。
昙拾儿等问明回纥口令,趁着夜色,一路穿营越寨而去。只因有真正的回纥武士引路,又有口令,一路倒也顺利。
长安城内数处起火,冒着滚滚黑烟。百姓大部分未逃出城,都关门闭户躲避兵灾。进了城的吐蕃军士多去了库府、皇城和各衙门,一些散兵游勇在各坊间游荡,也有结伙闯进大户人家劫掠财物的。许多军士喝醉了酒睡卧在街边,怀中露出劫来的财货。有胆大的泼皮就在坊间游走,从他们身上暗取财物。
一阵兵刃相交之声传来,隐约中却见二十几名吐蕃军士围着两个人动手。那被围着的是一男一女,手中都使宝剑。虽然只有两人,却丝毫不落下风,几个回合下来,围着的吐蕃军士已被砍翻五六个。其余的虽然还在怒喝打骂,却不再敢过分近前。见昙拾儿一行回纥装束,一位吐蕃军士喊了几声,似是要他们帮忙。
昙拾儿飞身下马,先是虚步蹑太清,跟着刀法入掌,一招千里江陵接了一招碧水东流,又使出连山出云功的望云舒卷,转眼间已将十余名吐蕃军士打倒。
那两个使剑的男女见来了许多回纥人,不知是敌是友,两人背靠着背,长剑护在身前。见昙拾儿手法干净利落,也不由得齐声夸道:“好俊的拳脚。”
南离儿黑夜中看这两个人眼熟,待仔细看了那女子手中雌雄双剑,不由一喜,叫了声:“师父!”下了马飞奔了过去。
那使双剑的女子见是南离,放下心来,双剑归鞘迎住南离道:“离儿是你么?兵荒马乱的,到此做甚?”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公孙大娘。她旁边之人,乃是与她结成对食的宦官吴根净。南离与公孙大娘离别了许多日子,此时再见,都高兴的流泪。
南离将昙拾儿并颜无言察蒙蒙等一一引荐。
公孙大娘曾在卫旷处见过昙拾儿一面,此时见了南离神色,已忖度出个八九分,拉着南离的手笑道:“这少年不错的。”南离便羞红了脸低下头。
吴根净口中念着昙拾儿的名字,想了想抱拳道:“你便是那位孤身硬闯博陆王府,取了李辅国首级的少年英雄?”昙拾儿道:“晚辈行事鲁莽,让前辈见笑了。”吴根净笑道:“想不到这桩刺客的大买卖居然在你手里做成了,也算是后生可畏,我老吴在你这个年纪时,实在没有这个胆略。”昙拾儿道:“晚辈并不懂什么刺客的生意,只是李辅国那贼与我父之死大有关联,晚辈杀他,实在是为父报仇。至于刺客的生意,那是卫伯父与刘叔父的事情,晚辈并不多问。”吴根净奇怪道:“什么杀父之仇?你父亲是……是……”他仰起面来想了想忽道:“你姓昙。难道你是玄武门千骑果毅昙拓的孩子?”昙拾儿道:“正是。前辈认得家父?”吴根净闻言脸色微变,吞吞吐吐道:“这个这个,认……不认识的,听说过,听说过的。”昙拾儿觉着奇怪,上前一步道:“前辈难道清楚家父因何而死?”吴根净后退一步,忙道:“这个委实不知。卫旷知道我老吴在大内有些关系,曾托我老吴打听,并没有什么要紧的消息。何况肃宗已崩,便是有些内情,又能如何?”
昙拾儿见他推脱,后退半步道:“那日斩杀李辅国时,他曾言道,是皇帝口谕,命他杀了我父。我心想,我们昙家世代忠良,皇帝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