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灯迎上前,“我给你们留了菜团子。”“我们在水利工程连吃过了。“黄述玉把马放回马棚,走到小李身边,低声说,“看紧马,别让任何人把马骑走了。”黄述玉嘴中的任何人指的是何秋实三人,他仨脸上的不以为意太明显,明晃晃告诉别人他仨要偷跑到蓄滞洪区。
“保证完成任务。“小李小声且郑重说。
“我的住处在哪里?“黄述玉突然问。
小李举着马灯走在前面带路,一行人走进一间苇棚,里面盘了一个炕,摆了一套书桌、书架,还有一个梳妆镜。
“这是杨木匠给您做的。"小李在心里默默说整个营部,只有黄主任有这个待遇。
黄述玉弯腰,借着微弱的灯光看镜子里的自己,她很久没有照过镜子了,镜子里的自己让她感到陌生。
黄述玉对镜子里陌生的自己问好,随即背过身,问梁倚云:“梁技术员,你和我住,可以吗?”
梁倚云看耿建。
刚刚在水利工程连,但凡黄述玉让他们和林巍辩论,他们输给林巍,黄述玉听取林巍的建议在蓄滞洪区栽树,他的意见都不可能这么大!黄述玉都没给他们辩驳的机会,直接否定了他们。等于宣判他们死刑!
他们骑马回营部途中,他们故意落后黄述玉一大截,在后面商量他和何秋实趁着夜色跑到蓄滞洪区,拿出证据向黄述玉证明这里可以种植水稻,梁倚云留在这里拖住黄述玉。
耿建朝梁倚云点头。
农学院学生有着自己的坚持,更有自己的傲骨。他们要向黄主任证明林巍危言耸听,林巍是错的。梁倚云悄悄攥紧拳头,嘴角上扯,说:“好。”两人在她眼皮底下搞的小动作,全被黄述玉看在眼里。黄述玉假装没看到,问小李:“还有空房间吗?给何技术员、耿技术员安排到一间。”
“我之前去叫司务长,遇到了曹会计,把你回来,还带来了三个技术员的消息告诉曹会计,曹会计让我俩搬过去跟杨木匠住。"小李不好意思说,“我们的房间有些简陋。”
“杨志强在营部?"黄述玉问。
“他带队员去伐木去了,一个星期后才回来。“小李带他们到一间除了炕,就没有其他家具的苇棚。
他们为了丰富的数据来到这里,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面对如此简陋的房间,何秋实、耿建坦然接受。
物资的匮乏通过双手,尚且能得到改善,精神的贫瘠能够摧毁人的精神世界,终将长成附骨之疽,让人在腐烂中狰狞的死亡。他们誓死守护自己的精神粮草。
“我们就住这里了。"耿建到营部把行李搬到这里。何秋实、梁倚云追上去,三人交头接耳密谋着什么。黄述玉小声叮嘱小李一定要看紧马,想想不放心,加了一句:“看好粮食。”
她到帐篷把自己的炕桌、炕柜搬过来给两人用。梁倚云在何秋实、耿建两人的房间,没有离开的打算。黄述玉跟梁倚云说:“你先睡,不用等我。"说完,她风风火火回到办公室写材料。
早上,小李做好了早饭,去叫技术员吃饭,发现人不见了,他在营部附近寻找,看到梁技术员在距离营部三里地的地方采集数据,他跑过去问梁技术员另外两个技术员在哪里,梁技术员摇头。
小李跑回营部骑马去找人,朝外找了二十里地,没有找到耿技术员、何技术员。
小李急得快哭了:“耿技术员、何技术员,你们可千万别走丢。”小李骑马回营部,跳下马,跌撞跑进办公室:“黄主任,耿技术员、何技术员不见了。”
惊醒了趴在桌子上小憩的黄述玉。
黄述玉突然跳起来,边往外走边问:“马少了吗?粮食少了吗?”“马没少,就是昨晚我留的菜团子没了。"小李委屈说,“我都把菜团子装篮子里,把篮子吊房梁上,还是被老鼠偷吃了,它们真欺负人。”来到外间,黄述玉发现挂在墙上的两支步(木仓)没了,昨晚该不会是他俩在外间搞出的耗子动静吧!黄述玉跑去两人的房间,床铺整洁,没有睡过的痕迹,两人的挎包和水壶也没了。
“菜团子未必是老鼠偷吃的。"黄述玉朝外走。小李看着空荡荡的火炕,猛地反应过来菜团子被耿技术员、何技术员拿走了。
“我马上到连队喊人把耿技术员、何技术员追回来。"小李去骑马。黄述玉喊住他:“他们自己会回来,用不着去找,你去把曹会计喊回来。小李翻身上马:“好。”
“把营长、政委、参谋喊回来,我们要开一个紧急会议。"黄述玉喊。“好。”小李高声回应。
只有小李一个人,梁倚云没去拦路,继续观测数据。黄述玉来到溪边,赤脚踩在两个石头上,浸湿脏衣服,将其放在平坦的石头上,撒上洗衣粉,用棒槌捶打,在溪水里一摆一搓,摆去泡沫,再一拧,把衣服撂盆里。
黄述玉端起盆,哼着轻快的小调回到营部,把衣服搭在苇棚后面的树权上,到锅里拿了一个菜团子,吃着走进办公室,拿一棵晒干的婆婆丁放茶缸里,倒入开水,端着茶缸来到电话前,放下茶缸,拨通了分场部的电话。电话被转到王部长手里,黄述玉生咽,把嘴中的菜团子咽肚子里:“喂,部长,是我,黄述玉。技术员已经安全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