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凌轩送回醉仙楼后，周先生便差遣车夫继续往镇西去了，他似乎总有忙不完的生意。

毕竟在马车里打盹，身子总是蜷缩着，骨头都快朽了。

晚上这里只接待一些特别的客人，普通堂食早已歇业。

没想到，门竟然没有锁。

“李庖长？您怎么回来了？您的身体还没好全，怎不在家多歇息几日？”凌轩上前招呼道。

倒也是意料之中，凌轩瞥了一眼他鬓角新增的白发，嘴上又说了两句宽慰的话。

“听说你今日随周先生去了天威镖局？”李怀远话锋一转，“那种场合劳心费力，想来你也没顾得上吃饭，我已为你做了一顿简餐，快来坐下。”

可是李庖长如此盛情，凌轩也不好推辞。

不过片刻功夫，凌轩面前便已摆上两菜一汤和一整桶饭。

李怀远抿了一口茶：“你这小子倒是机灵，不过这事且不急，等你吃饱了再说。”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拐弯抹角，掌柜的意思是，希望我找一个副手。”

“你觉得谁合适？”

“你倒是不客气。”

李怀远扶着茶杯，连连称是。

李怀远叹了口气：“现在是多事之秋，我们毕竟惹了商会，以后只怕是麻烦不断，平常日子我还压得住，但现在……唉，只怕是有心无力咯。”

他的筷子在肝腰合炒里扒拉，那盘菜红亮油润，猪肝片与腰花均匀地铺展开来，芡汁浓稠透亮。

凌轩夹起一片猪肝在汤汁里蘸了蘸，红亮的油光顺着食材纹路滴落：“这猪肝要焯到七分熟才够嫩，腰臊得片得净才不腥。”

凌轩却话锋一转：“火候再准的灶头，刀工再细的墩子，若是调味的人心里存着疙瘩，这芡汁也压不住腥膻气。”

听闻李怀远一声疑惑，凌轩也抬头看了他一眼。

索性直接挑明：“庖长，若是让我做您的副手，只怕后厨这十多号人里有人不服，特别是张王二人。”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怕是别有用意。

凌轩哪里不知，刘掌柜这的确是“自有安排”。

假若自己出了差错，反正只要一位副手，正好借这个机会打压张王二人。

不如顺水推舟，凌轩应道：“如此便好。”

“外斗嘿，慢嗲揍。”

目送李怀远撑起灯笼出了大门，消失在夜色笼罩的街道中。

凌轩叹了口气，现在终于可以吐槽心中苦恼。

烦恼转换为食欲，凌轩一口气干了两桶饭，连汤汁都一滴不剩。

“呃，饱了。”

不一会儿，便顺着廊道来到了东厢。

床板受力晃动了一下，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但他的脑海中却还在响起那些锅碗瓢盆的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