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面的能力。
“还好吗?前些日子听卡蒂尔特说,你有些心事。”
夜已经深了,我正在营地附近的树林里值守,没想到主上竟然也跑到了这。他一袭白衣,全副武装,连手套都戴上了。
“主上,您怎么半夜到这?”
“只是觉得今晚的月色十分清冷温柔,想起位故人。”他依然温文尔雅,气宇轩然,只是较之年少时多了些许疲态,“最近,是见到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我便将所遇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对于主上,我总是可以无条件地信任。
“那,杀人的凶手不该死?”
“该。”
“你纠结什么?”
“属下的刀...钝了。”
主上的笑声被夜枭嘶叫割裂:“锈了才好,太锋利的刀—”他忽然将我的刀按回鞘中,“容易伤到握刀的手。”
我的呼吸随着主上指尖划过刀鞘的动作逐渐凝滞,那些缠绕在勋贵脖颈的丝绸、浸泡过降书的红酒、熔铸在拓翼徽章里的孩童乳牙,突然化作实体勒住我的气管,直到主上最后一字落地,枷锁应声而断。
“或许,也是可怜人啊。只是,这件事里,每个人都有恶的一面,但却都不能说是坏人。这世道之下,是非对错恐怕没法说个明白。”
“可是,在我看来,真正可恨的是那些旁观者。他们站着说话不腰疼,看见别人犯了错便只知道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指责别人,痛打落水狗,落井下石,靠着这些事不关己的事去寻找廉价的优越感,彰显自己的道德。待到事情风向不对,又开始为受害人辩护,让大家不要去指责这些无辜的人,说他们并没有犯错,也有着自己的难处。事实上,前面谴责他们的和后面维护他们的根本就是同一批人。为什么能这么不要脸?”
“呵呵,是啊,这就是人性。埃雷,在我看来,我并不比他们要好到哪去...我经历过太多背叛与谎言,对于这个世界总是持悲观态度。而你呢,虽然也遇到过不好的事,但你的世界终归太单纯了。我们这一帮兄弟里,就属你最有正义感。”
“不,我以前只是个见不得人的杀手罢了。如果不是您,我还不知道要死在哪条烂水沟里。”我想起组织覆灭的那天,大师的皮靴碾过孩童尸体,血泊倒映出我们麻木的脸。最初加入组织,是为了生存,也为了不再有我这样流离失所的孩子,我从没有怀疑过组织的方针信条。后来组织的种种行为已经背离了初衷,甚至用我们的生命做交易。而主上的出现,让我重新有了生活下去的希望。
“兄弟啊,也许,你不应该跟在我身边。”他的眼神中略所些微黯淡,但很快便振作起来,“是非对错,是后人才会闲得没事干去评判的,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我只做我想做的事。”
“属下明白。”
“想不出答案,就先放一边吧。那家人,我会让人去安置的,不用担心了。”
“多谢。”
巫医将黑狗血、朗姆酒和捣碎的火蚁灌入木雕女神像的口中,围观者随着鼓的节奏抽搐。当神像的眼珠突然转向我时,鼓声戛然而止。“它在辨认外乡人的魂。”巫医的牙齿被柯拉果染得猩红,“别怕,将军,祖灵只杀该杀的人。”
事情的发展再一次出现了偏差,在我们行动之前,本地的平民以及一多半的拓翼都选择了起义,包围了首府皮坡。更搞笑的是,士苟居然派人找到了我们急着谈判投降。
“怎么,你们不应该去找叛军协商吗?来找我作甚?”主上的语气极尽讽刺,对于这些吸血鬼,他应该也厌恶至极。
“陛下,求求您了,我们只能向您投降,您就答应我吧。”肥头大耳的使者连忙在地上打滚磕头,场面滑稽至极,镶金腰带卡进肥肉颤抖如待宰猪膘。
使者匍匐涕泣,主上只是漠然碾碎其呈上的降书,纸屑混着雪片纷扬,而小卡的刀光比主上的回答更快。
人头滚落时,我想起J的一句话:“你们和他们都一样。”血泊倒映出城墙上欢呼的起义者,他们正将拓翼制服撕成碎片。
我难得在这种场合露面,对于这番情景一时有些看不明白,好在一旁的小卡,对着我悄悄说道:“很简单。和我们谈判,他们只需要赔款下台罢了,但叛军们可不管,这些人都得直接挂在路灯上。”
在主上拒绝并且诛杀使者后,行动在极短时间内便结束了。完全没有任何敌人抵抗,城里的守军甚至自己把城门给砸了,他们巴不得士苟一伙人赶紧死。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当一股强劲的外敌入侵时,内部成员之间难以做到联合。内部的仇恨在多数情况下要远远大于外敌,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看来并非虚言。
所有的吸血官员全都被杀光,一切似乎都有着重新开始的希望。只是,如此残破不堪的土地上,究竟还能否塑造出让人们安居乐业的家园?
绞索套上士苟脖子的瞬间,我在人群最外层看见了奥尔克。
那个说“领袖连狗都不如”的青年,此刻正踩着总督肥硕的肚皮系紧绳结,火光将他虔诚的侧脸镀成金色,仿佛在完成某种神圣仪式。
第二天,公告栏贴着《新拓翼守则》第一条:禁止虐杀黑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