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前。
滚烫的汤药升腾起层层热雾,模糊了车帷间悬挂的猎场图。他却在此时忽地倾身,一把扣住清音正要去接药碗的手,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骊山猎场东南角有处温泉宫,那里山温水软,最是适合养病。”清音指尖微颤,继续推辞道:“殿下说笑了,臣女这病躯,哪经得起舟车劳顿?″
“所以孤特意备了犀角暖轿,保你一路安稳。”话落,赵殊眼神一暗,猝不及防地伸手撬开她的齿关,动作近乎蛮横,将一颗腥甜的药丸径直抵在她舌根处。
“含化了,能让你两个时辰不咳。”
“殿下……“清音喘息着,拼命偏头躲避,药丸却还是顺势滑入了喉间。赵殊的拇指顺势用力擦过她湿润的唇角,眼中透着一抹复杂的快意:“孤就爱看你这副病骨支离的模样…“他温热的呼吸骤然贴近她耳际,“在江辞眼前,一点点碎成雪沫。”
暗格里传来一阵机关轻响,赵殊伸手一拉,露出个掐丝珐琅暖炉。他不由分说地将清音冰凉的双手按在炉壁上,语气又恢复了些许温和:“冬狩第五日有场文试,翰林院正缺个誉录的笔帖式。”说着,他伸手扯下她束发的缎带,清音的青丝如瀑布般散落在药雾之中,“徐姑娘的簪花小楷名动京城,正好替孤抄几份祭天祷文。”清音在渐起的药效作用下,微微眯起双眼,心中却已然明白,这分明是要她仿照睿王的笔迹,将谋逆的诗句混入祭文之中。她倚着隐囊,轻轻笑了起来,笑声在车厢内回荡,透着几分无力:“臣女腕力不济,"她苍白的指尖缓缓抚过赵殊执笔的右手,“恐需借殿下的掌心暖着笔杆,方能书写。”
一阵剧烈颠簸猛地袭来,赵殊顺势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狠狠压向凭几,广袖一挥,扫落满地密函。
他擒着她的指尖,蘸取泼洒在案几上的药汁,在猎场图上快速画出一道赤色箭道:“那就每日戌时,准时来孤的寝殿,笔尖暖够了再落墨。”说罢,他扬手扯开自己的衣襟,抓着清音的手按在胸口上,眼神中透着几分疯狂,“既然要装痨病鬼,不如把江辞引到温泉池,让他看看你怎么在孤身下喘………
马车缓缓停在徐府角门,此时,雪已积了半尺厚,天地间一片银白。清音踩着满地碎琼乱玉,头也不回地离去。赵殊坐在车内,缓缓摩挲着掌心那道被她指甲划过的血痕,那是方才她跌倒时留下的。
车帘垂下的前一刻,他瞥见那抹素白身影在月门处稍稍顿了顿,随后,将染血的帕子随手扔进了荷花缸。
车舆穿过九重朱门,赵殊盯着案上的密报,忽地冷笑出声。那纸笺里夹着一片干枯的墨梅,是昨日从清音书笺里截得的。车帘外,宫墙一闪而过,他抬起手,将密报狠狠掷入炭盆,火舌瞬间吞没了“戌时三刻,独处梅林"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