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3 / 3)

诺过。"江辞回过神来,将手中棋子丢回犀角棋罐,“只要江家与殿下为伍,便让清音与孔四的婚事作废。”提及“清音"二字,他的喉结不自觉地微微颤动,像是被窗外呼啸而过的北风猛地噎住了呼吸,声音里透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情绪。“孤自然不会食言。“赵殊拿起银簪,徐徐拨弄着炭火,跳跃的火光映在他眼中,令人看不透他的心心思,“但少师当真以为,单凭外室这点把柄,就能撬动永昌伯府退婚?别忘了,孔家祠堂里供着的丹书铁券,可是太祖亲赐的免死金牌。”

车内瞬间安静下来,唯有车辕轧过冻土时发出的咯吱声,清晰可闻。江辞抽回手,不小心带翻了一旁的棋罐,白子噼里啪啦滚落于毡毯之上。赵殊俯身捡起一枚棋子,就着烛火随意瞧了瞧,漫不经心地开口:“听说,孔家打算把婚期提前到下月初八了?"他随手将一旁的信笺丢进炭盆,火苗一蹿,照亮了他眼底的幽光,“少师,你心里清楚,在这吃人的世道里,能护住清音姑娘的,从来不是什么文人风骨。”

江辞闻言,手指猛地收紧,黑檀棋枰中映出他略显冷峻的面容。“殿下究竞想要一盘怎样的棋局?"他沉声道。此时,外面传来磷磷车辙声,还夹杂着清脆的金铃响。赵殊掀起车帘一角,往外看去,只见禁军铁骑浩浩荡荡,簇拥着明黄色的仪仗,正缓缓转过山道睿王赵珩一骑绝尘,口口那匹通体雪白的玉逍遥四蹄生风,踏雪无痕,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神骏非凡,鞍鞘上镶嵌的瑟瑟石在雪光下流光溢彩,晃得人睁不开眼。

赵殊扶着棋盘,嘴角勾起一抹轻笑:“睿王兄这玉逍遥,确实与他相得益彰,瞧瞧那马鞍上的金丝鞍褥,用的竞是今年江南织造局专供中宫的浮光锦,真是威风八面啊。”

江辞端着茶的手陡然一顿,茶水险些洒出。身为东宫近臣他岂会不知,这浮光锦因掺了孔雀羽线,在雪光下会泛出七彩纹路,这般御贡珍品,向来是中宫专用,如今竟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赵珩的马戴之上,其心思昭然若揭。

车外马蹄声阵阵,踏碎了山间的静谧,江辞透过车窗,望向远处山道上赵珩那猎猎飞舞的玄色大氅,目光渐冷。

“想必殿下不会坐视睿王在冬狩中独揽头筹。”“比起猎物,孤更想要的……“赵殊唇角勾起,逸出几声闷笑,他修长的手指探向棋罐,拈起一枚黑子,不紧不慢地搁在了棋盘上,继而抬眸看向江辞,眼中透着算计,“是明日祭典上,令兄弹劾武库司的奏本。”“臣兄长明日不在都察院当值。"江辞眉心微蹙,抬手拂去眉间的雪水,指尖无意识地在棋枰上轻轻划动,“武库司掌管军械调拨,若单弹劾他们延误北境冬衣发放一事……”

“不够。“赵殊毫不留情地打断他,手中的棋子一翻,点在了江辞的咽喉要穴,目光冷冽,“要弹劾他们私贩军械。”舆车猛地一晃,错金博山炉里的香灰簌簌而落,洒在了江辞的膝头,他眉头紧皱,沉吟不语。

两日前,兵部才刚往北境运去二十车神机弩,这节骨眼上若爆出武库亏空,北狄战事失利的黑锅,可就妥妥地要扣在睿王头上了。江辞手背青筋暴起,指尖因为用力,深深嵌入了棋盘的木纹之中,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家兄执掌风宪,向来最重实证。”“孤这儿恰好有本账册。“赵殊神色从容,探手从棋奁底层抽出一卷泛黄的簿册,翻开,上面的朱批笔迹触目惊心,赫然记录着武库司与北狄的秘密往来,“睿王兄的人手脚不干净,少师瞧瞧,这算不算证据确凿?”棋盘上,白子在压力之下,发出了细微的裂响。江辞垂眸,望着映在棋子上自己那双满是沉郁的眼睛,声音低哑:“殿下想要的,分明不止是弹劾武库司。”

“孤要兵部空出个侍郎的位置。“赵殊嘴角噙着笑,信手拾起黑子,利落地封住了白棋的退路,眼神透着志在必得,“少师聪慧过人,想来应当知道怎么做。”

铜炉里火星四溅,江辞躲避不及,袖口瞬间溅上了几点银灰。他凝视着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