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2 / 4)

。”

语落,孟皋的人训练有素地抬出十口朱漆木箱,箱盖开启刹那,珠光四溢,与外头的皑皑白雪相互映照,光芒璀璨得有些刺眼。承景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尽是嘲讽,这些个珍宝,本该充实军饷,如今却成了皇后母族拿来收买人心的玩意儿,当真是本末倒置。“不急。“帝王抬手,朝禁军副统领扬了扬下巴,“魏将军,把你寅时在猎场拾的物件呈上来。”

魏副统领身着铁甲,步伐沉稳有力,大步走到御前,掌心稳稳托着一支断箭,箭身上沾染的黑血在殿内烛火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赵珏瞧见,瞳孔猛地一缩,这支断箭分明是他清晨派去探查的亲卫所佩之物,心瞬间沉了下去。

承景帝手指缓缓摩挲箭尾刻痕,目光锐利如鹰隼,直直盯着箭身:“朕瞧着,这上面的暗记不像出自睿王府。”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静。

恰在此时,封赏鼓轰然擂响,沉闷的鼓声震得空气都跟着颤抖。承景帝撑着椅背,缓缓起身,明黄龙袍下摆轻扫过丹墀上那滩尚未干涸的兽血,带出一抹刺目的红。

“睿王猎虎有功,赐东海珊瑚树。”

赵珩上前,双手接过赏赐圣旨,身体却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只因他瞧见,那珊瑚树的枝桠间,竟缠绕着他上月私运给北狄的玄铁链,此刻看去,竞像一条冰冷的毒蛇,正朝他吐着信子。“五皇子献瑞,加封镇军大将军。”

圣旨上的墨迹还未干透,赵珏眼尖地瞥见“暂代"二字旁新盖的凤印,脸色微微一变。

轮到太子时,承景帝亲自解下佩戴二十年之久的龙纹玉佩,递向赵殊,语气软和下来:“殊儿今日受惊,此物给你镇邪。”谁料,话音刚落,赵殊便猛地呛咳起来,手一抖,打翻了药盏,褐色药汁瞬间在雪貂氅衣上晕染开来,犹如一朵凋零的墨花。“儿臣失仪,父皇恕罪。“太子苍白的指尖紧紧攥着帕子,点点猩红浸透素绢,触目惊心。

承景帝见此,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摆手,看着他被内侍搀扶着,脚步虚浮地踉跄离去,背影透着几分凄楚。

戌时的更鼓沉闷地敲响,清音倚在青帷马车的窗棂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暖炉,眼神有些空洞,思绪不知飘向何处。车外,神策军整齐列队行进,甲胄碰撞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音,混合着远处羯鼓的欢快鼓点与觥筹交错的喧闹声,反倒将积雪压折枯枝的脆响衬得愈发清晰。

两刻钟后,清音下了马车,踩着梅枝上的积雪,脚步轻盈地转过山坳。骊山北麓的冬夜,寒冷刺骨,似乎有无数冰针直直往骨头缝里钻。清音裹着斗篷,身姿在寒风中略显单薄,她静静立在梅林深处,抬眼望向眼前那块镀金匾额,“玉泉宫"三个字在清冷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东宫暗卫伸手推开雕花铜门,刹那间,蒸腾的热气裹挟着熟悉的龙涎香扑面而来。

一排檀木屏风后,传来轻微的水声,似有若无地撩拨着人心。清音深吸一口气,踩着满地碎玉似的积雪,缓缓踏入殿门。她甫一走进大殿便被蒸腾的热气扑了满面,错金螭兽灯将雪夜照得亮如白昼,可那层层鲛绡帐后的人影却朦朦胧胧,看不真切。“过来。”

一道浸着寒意的声音穿透暖雾,清音闭了闭眼,伸手掀开最后一重软烟罗。只见满池月华碎在青年苍白的脊背上,水珠顺着他凸起的脊椎缓缓滚落,没入松松系着的玄绸袴腰。

目光掠过那人浸在雾中的玉色肌理时,清音只觉脸上轰地一下烧了起来,忙不迭地背过身,耳垂已然滚烫发红,好似熟透的樱桃。“殿下若在沐浴,臣女稍后再…”

话未说完,铜锁落栓的声音骤然响起,碾碎了她的未尽之言。“徐家的规矩,见了储君不必行礼?”

赵殊背对着她,懒懒地靠在池边,凤目里浮着碎冰似的笑,指尖轻轻扣在白玉池沿,声音带着几分调侃。

“殿下赤身露体,臣女不敢直视。”

清音垂眸,死死盯着地面金砖上晃动的烛影,声线紧绷,带着几分羞愤。“怎么?"赵殊低笑一声,屈指弹开浮在水面的梅瓣,“徐姑娘第一次看见男人的身体?”

清音攥紧袖口,指节泛起青白:“殿下说笑,臣女过去在江宁时,常看见佃户们赤膊插秧…”

赵殊闻言,脸色阴沉下来,冷哼道:“徐姑娘好大的胆子,竟拿佃户与孤相提并论。"说罢,他掬起一捧温泉水,慢悠悠地淋在肩头,“既然徐姑娘见惯了男人的身体,为何不敢看孤,莫不是怕看多了把持不住?”“殿下若要以淫辱臣女为乐,何不直接唤教坊司的姑娘?"清音咬着牙,字一句说道。

汤泉宫内,水汽弥漫。赵殊身形一转,带起的水浪打湿了清音的石榴裙裾。她手忙脚乱地退后几步,将黏在颈侧的湿发拨到一旁,眸中怒火隐现。“孤听说,孔四今日送了支并蒂海棠簪。“赵殊率先打破静谧,手指随性地在水面上轻轻一点,荡起层层涟漪,语气平静地好似在谈论今日的天气一般,“说是大婚那日要亲手替你簪上。”

雾气愈发浓重,呼吸间都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清音只觉心头无名火起,指尖下意识地攥紧掌心,话语从牙缝中挤出:“殿下倒是好兴致,连臣女这深闺女子的私房话都要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