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硬起头皮开了口。按他们商议的,就先讲工作,后讲待遇方面的事,可老余讲着讲着就串了格,一会儿是工作,一会儿又是待遇方面的事。而且还没说出个名堂,几句话,老余就说完了。
司马阳叹气,他真没谙到老余会这么的孬种,平时和人相处插科打诨,荤的素的,敲边鼓的话,不是挺能说的嘛,这阵子一和当官的说话就麻爪了。得下这种劣根病,是没药治的。司马阳赶紧用脚在下面踢岑鸣和小秦,示意他们接上火。这是他们的第二套方案,一旦老余不行了,就跟它个一哄而上,你总经理总不能跟所有的派驻人员毛脸吧。小秦和岑鸣毕竟一个是刚出校门的学生娃,一个是老实的工人,咋呼了几句也是东拉西扯的,砸不到点上。小秦正事上没说到几句,就跑了题,说农民欺负他,不让他管大账,只让他上流水账,还看不起他这个财务本科的大学生。李会计还借开玩笑,故意当着女会计的面,挎他的裤子。
“看你这熊样!”一直嗯呀哈的,不吭声,不表态的总经理一下子冒火了。“我看你的大学是白读了,读到牛**里去了。”屋里的空气一下凝住,只有总经理老婆打毛线的针咝咝的摩擦声响。
小秦就委屈得哭:“人家要挤我,我有啥法……”
总经理说:“你奶奶的就不晓得挤他,派你去干啥的,叫我咋个说你们呢?看你,像娘们似的,还哭,哭个**啊!”小秦一下就屁蔫了,呜呜地抽泣,在那里小声地嘀咕。
岑鸣也黄了小脸,不再吭声了。司马阳眼看形势急转直下,好不容易拼凑起的“统一战线”转眼间就要彻底崩溃了,他不得不挺身而出了,这是下下策。他对老余他们说过,一旦他出面,就没有任何退路了。
“总经理,你别发火嘛。”司马阳有意停顿了一下。“我们本不想找你的,因为这事确实太小了,小得来叫人难以启齿。可就是这点点小事,偏偏没人来解决。一天两天行,一月、两月也还能咬牙坚持;久拖不决,就难为我们了。小秦已借贷了几个月,明天又要没饭票了。至于我们这几家,后院早就起火了,没工资,老婆不干了,要和我们打架离婚。刚才,几个娘们儿还要跟到上总经理家来,我们好不容易才拦住了。我记得兵法有句话: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现在我们可好,兵马去了快半年了,粮草还没人落实。这叫我们咋说嘛,总经理,刚才我们是对家里的娘们夸下海口的。我们对她们说,这些问题提出来,都会叫总经理笑话,还消得他老人家去解决?他咳嗽一声就行了。”
屋里几个笑起来,总经理也笑了。屋里的空气显得活跃了。
总经理偏过头看着老余:“老余呀,你这个厂长咋当的,把你下面的人饿得嗷嗷叫,你也不管?!”
老余胀了脸:“我说了能算事吗?这个事我跟老朱说了好几次……”
总经理说:“说了不算事,我叫你去干啥?老朱呢?”
老余说:“出去开会去了。”
总经理就骂:“开什么会?穷会有啥开头?越开越穷!奶奶的你们整天就是不务正业!”
老余不敢再吭气了。
司马阳本想就此打住,见好就收,起身走人,偏偏总经理又说了一句:“司马阳呵,你们可要和农修厂的同志搞好团结呀。”
司马阳说:“可人家不想和你团结,我们也没法呀。”
总经理就皱起眉头:“怎么是人家不想团结?”
“这样说吧,我总觉得他们没诚意。”司马阳沉吟,措辞着词句。“首先我感觉他们并不欢迎我们联营人员。按说我们也该是半个主人家,可他们基本上是大权独揽,把我们当成了他们的帮工。其二,他们仍然抱着陈旧的观念不放,管理的基本上还是推行宗族势力的管理,对我们插手很反感,对我们参与的管理,阳奉阴违甚至不予理睬。其三,他们对清产核资估产,百般阻碍,叫人生疑。其四,他们迟迟不按协议落实我们的待遇,很显然是一种别有用心不怀好意的态度。此外,他们乱七八糟的勾当很多,大概也怕我们深入进去知道了。”司马阳说到这,看见总经理脸色很难看,就住了口。
总经理不说话,岑鸣和小秦,又补充了些,什么农民根本不讲质量呀,财务账不正规呀,从上至下都爱乱开白条子呀。
总经理也没理他们,却看着司马阳说:“司马阳,你很看不起农民是不是?”
司马阳说:“准确说,我是看不起很孬种的农民。譬如说,齐老板吧,就是一个封建意识严重加地痞俗气的人,他那个宗族网基本上也是属于毛主席他老人家指示的那种需要教育的农民。”
总经理哼了一声:“就你呀,你还别看不起齐老板。他处理社会关系,还有那些复杂的上层关系,我看你就不如他。”
“正确!”司马阳说,“但我不羡慕,也不值得我学。”
眼看气氛又有些不妙,老余忙起身告辞,几个人出来,总经理也不送。司马阳和老余走在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