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阵阵的骂嚷之声在这山村中传开了。乡里邻舍的纷纷在聚拢在一处,很快便问明白了缘由,李海和李石这俩小子竟然想去当兵。在乡民的眼中,还有比当兵更贱的活计吗?李家可不干了,连着一同投军的陈可也骂上了。于是你一言我一语,或劈头盖脸的喝骂,或推心置腹的劝说,或软语恳求,其中又有着那不屈的抗辩,叫嚷声乱作一团。
其时,赵错听得这声响,急道:“不好!”什么也顾不上了,如火烧屁股般蹦了出去。俞大猷随即也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赶忙跟了出来。
半道上,一个村民急急忙忙的赶来,将赵错截住,劈头问道:“赵错,是你让那仨小子去当兵的?”大有将其揪去问罪的架势。
赵错并没有与之纠缠,闪身而过,声音远远的传来,“我知道了。”
走近了,只听得有老者劝道:“你们这些娃子,怎么这般不晓事。你们当了兵,子子孙孙世世代代都得当下去,那不得要怨死你。”
陈可大声说道:“俞将军都说了,不会让我们入军籍。”
老者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那是欺负你们小,没见识。只要哄你们进去,就会变卦了。”
李石嘀咕道:“俞将军亲自过来,那多大面子。去当兵,赵大哥也是许了的。”
李父怒骂:“人家那什么的将军,是专门来找赵错的,哪是为你们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了?赵错这臭小子也太不是东西了,自己不去,推你们几个去。”
正是说曹操,曹操便到。赵错一个箭步窜到中央,四周扫了众人一眼,大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这么把孩子拴在身边,又能如何?文,你们有能耐供他们考取功名?只会像你们一样,祖祖辈辈只会埋头种地。现在的大明,可不比当年的太平盛世,南有倭寇作乱,北有蒙古入侵,各地自顾不暇。丰年尚且畏惧倭寇到来,荒年更是指望不上朝廷了,等着忍饥挨饿,卖田卖地卖儿女,最后流落他乡。何不让他们出去闯上一闯,闯个出息来。”
当真面对赵错这个罪魁祸首之时,众人却是一下子都没了底气。良久,李父才悻悻的道:“当兵打仗,刀剑无眼。”
赵错道:“那他们的武功白练的?普通的兵卒,一抓一大把,俞将军还犯不着跑这么远来带几个小卒回去,那是看他们武功不错,识几个字,有可造之处,才起了心思。”
俞大猷等也赶了过来,清了清嗓子道:“本将军乃苏松副总兵俞大猷,到此既是访友,也是希望寻到一些可造之材。他们三个都是好料子,只要勤奋好学不怕苦,一定能有出惜。如今江南倭患日重,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杀死我大明百姓,不下数十万。”
赵错在一旁,沉痛的道:“你们该也听说了,前段时间,有一伙倭寇流窜到了县城附近,屠了一个村子,整个村子没有一个活的。你们以为,这种日子还能过得还能安稳吗?”
众人沉默了。
俞大猷掏出几块木牌,递与众人道:“你们有谁识字的,可以看看,给大伙念念。”
众人接过来,正反翻着看了看,又传递与他人,却没人认得上面的字。最后,递给赵错道:“小赵,帮着给咱们念念。”
赵错便对着一面那密密麻麻的小字念道:“南京兵部尚书,总督浙直闽鲁两广军务张经谕:保家卫国为男儿之本,岂能尽委于军户。今国家有事,特招募我大明各籍丁将抗倭,事毕归农。别刻小票与民为质,凡应募者给之,以为后信。”再翻过来一看,那是四个大字“应募之民”。
念完,分别递给李山、李石、陈可道:“你们可收好,别弄丢了。”
俞大猷团团一揖,道:“各位父老乡亲,当兵是热血男儿杀敌报国,也是男儿征战沙场,换取功名富贵的时候。我明白各位的顾虑,他们将是我的亲兵,也是我的兄弟,我与我的兄弟们同生死。”这话说得恳切,也掷地有声。
“我们是俞将军的亲兵,就跟在俞将军的身边。俞将军可是堂堂苏松总兵官,用得着时时冲锋在前吗?”陈可连忙道。
“苏松总兵官,是什么官?”村民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只知道年复一年的在土地里作的农民,压根没听过这么一个官职。
“统率苏松地区所有卫所军队的抗倭事宜。”赵错道。
村民闻言,不由对俞大猷肃然起敬,渐渐安静了下来。不由想,能傍上这么棵大树定然大有前途,难怪这三小子死活要去从军。
李父缓缓给俞大猷跪下,道:“罢了!罢了!这俩孩子就献与国家了。望将军好生照看,该训的训,该罚的罚。一定要让他们练好武功,好有个保全性命的本事。”
俞大猷赶紧扶起李父,道:“老大哥,请放心!等打完仗,一定将他们全须全尾的带回来,让他们好好的孝敬你老人家。”
李父道:“将军,什么时候出发?能否村子里多盘恒些时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