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槐奇脸色煞白,咽喉嚅动着,良久,才吐出一个字:“爹……”眼前之人正是胡槐奇的老爹,浙江巡抚胡汝贞无疑。
“啪”的一声,胡汝贞扬起那蒲扇般的大手,重重的扇在胡槐奇的脸上,声音中带着失望与怒气,道:“不成器的东西,居然能撇下自己的弟兄独自逃命。”
胡槐奇捂着脸,一句话也不敢回。待他带来的那些手下相互搀扶着起来,一个个来到胡汝贞跟前恭敬的道:“大人……”胡汝贞脸色才缓和了些,微微的点了点头,冲着儿子怒道:“还不滚!”胡槐奇如蒙大赦,带着他的人灰溜溜的离开。
这时,一个衣甲鲜明的亲兵从外面挤了上来,冲着赵错惊喜的喊道:“赵大哥!”又望着顾欣雨,迟疑了一下,才叫道:“嫂子!你没事就好了。什么时候到的杭州?”
赵错抬眼望去,这不是李虎吗?看样子已经是个小队长了。“虎子!”赵错也迎了上去,两人向着对方胸膛各击一拳。赵错问道:“什么时候从了军?”
李虎道:“那日之后,我沿着苕溪而下寻找小兰妹子的踪迹。到了余杭镇,盘缠用光,实在饥饿不过只得去了吃霸王饭。正巧遇上出外巡视灾情的胡大人,一言不合就与胡大人的亲兵打将起来。我用木棒使出赵大哥教的枪法,扎、挑、拦、拿,霹雳啪啦放倒了十几个亲兵。还是胡大人功夫好生了得,只三两招便把我擒下了。后来,他问明了我的事情,没有再为难于我,帮我付了饭钱。让我跟在他身边,吩咐抗洪的官军替我留意着,一有线索便会通知我,可是一直找不到小兰妹子的消息。他还说我的武功基础扎实,不是江湖游斗的路子,很适用于军旅,让我帮着训练他的亲兵。于是,我干脆便从了军,还当了个小队长。”
赵错勉励道:“虎子,从了军不但要好好干,还得认真学,这样以后才能有出息。将来,有机会遇到个好姑娘,也能有几分底气。”
李虎想到了惠兰,带几分希夷道:“对了,赵大哥你可找到小兰妹子没有?”
赵错神色黯然,道:“她……,你就不用记挂她了。”
李虎眼中含着泪花,苦涩的点了点头。
这厢兄弟相会且不消说,那边胡汝贞缓步走到掌柜跟前,问清楚了伤势,歉疚的道:“犬子行为无端,伤了老人家,实乃是我教子无方之过。现在胡某人代他在这给你老人家陪不是了!”说着,深深一躬鞠了下去。
掌柜哪能受他这大礼,连忙侧身避让,口中道:“大人,万万不可!莫要折煞我等小民,老头受不起啊!”
这时,门外亲兵洪亮的声音响起:“什么人?巡抚大人在此,闲人免进!”
一个声音焦急不安的道:“老夫殷正行,这楼外楼的东家。”
胡汝贞道:“让他进来!”亲兵这才让开道路,放殷正行进来。
殷正行是一个须发皆白的富态老者,脸上挂着和穆可亲的笑容。一个劲的向着胡汝贞作揖见礼,一一请众人落坐。
殷若茗已亲自沏好了清茶,给一一奉上,道:“到了杭州,自当品尝龙井,这是最上品的明前狮峰龙井。碧绿明亮,香馥如兰,甘醇鲜爽,形态优美,素有四绝之说。”
胡汝贞端起茶盏,细细的品了一口,目光落在殷若茗的脸上,赞道:“果然是美人如玉,雅致如茗,难怪我那孩儿对姑娘一见倾心,终日念念不忘。”
殷若茗神色微不可察的一僵,道:“胡大人过誉了!”
胡汝贞道:“天下间美人无算,容貌姿颜各俱千秋。然而沾染上了凡俗之气,哪来姑娘这般的雅致生动?”
顾欣雨忍不住讥讽道:“难道胡大人还存了什么想法?”
胡汝贞道:“赵家娘子,这是什么话?”
顾欣雨冷冷的道:“胡大人心里明镜似的。”
胡汝贞叹了口气,道:“既然说开了,就不怕诸位笑话。犬子虽然顽劣,但天性不差,实指望他能早日成家,有一个人能管制得住他,令他改掉劣习。殷小姐聪明贤惠,老夫早有耳闻,实在是天底下难得佳偶良配。今番劣子如此胡闹,是家中长辈疏于管教纵容所致,其中也有着老夫的一份私心作崇,以至于未能及时阻拦。胡某人在这向殷家老爷、小姐致歉了!”说着,起来深深的行了一礼。
殷若茗见他说的坦荡,心中纵有怨言,又能奈何他乎。连忙还了一礼,道:“小女子不敢当!”
殷正行呵呵笑道:“都说胡公有大志,求贤若渴,以才取人。不曾想小孙女些许微末之才学,也能入得胡公眼中,实在是荣幸之至。可这高枝,小孙女高攀不上。老儿是为商之人,交友甚广,定为胡公将这爱才之名传扬出去。”
胡汝贞也是精明之人,如何会听不出殷正行的弦外之意。暗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分明是说如果继续纠缠其孙女,就利用他多年经商所积攒下的人脉,将强抢民女这恶名给传扬开去。胡汝贞爽朗的笑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