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地方?”
鳄龙停在有草的岸边,老楚使劲一吹法螺,两只鳄龙趴在地上闭上眼,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老楚站起身,脸上有一种庄重感,他环视着十二座石屋:
“唉,二十二年了,终于还是回来了。”
老楚向着一座石屋走去,我背着米粒,牵着银耳,紧随其后,石屋高约一丈,方圆三丈许,整体呈锥形,一共四面,每一面都是三角形,顶端都有一个尖,尖上还有不同的雕塑,依次望去,有蛇,马,羊,兔,猪,鸡,狗,龙,虎,鼠,猴,牛。
“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戌狗亥猪,十二生肖?”
“对,十二生肖。”
“南泽兽国的十二护法?”
老楚没有答话,向着一所石屋走去,看雕像,应该是亥猪,然而出我意料的是,石屋竟然是封闭的,四面都没有门。
老楚停在石屋前,表情端庄,趴下身子,四肢着地,停顿了片刻,开始前后左右的摇晃起来,像是在跳舞,动作滑稽,老楚却很认真,持续了大半时辰才停下来。
“这是?”
“猪之舞。亥猪最后一位护法,余栗兄走好,当初在云岭保卫战中,于万人中取华夏大将聂冲首级,为南泽云梦国立不世之功,余威震慑华夏国至今不敢南下犯我国土。”
“应该是广弘十四年的那场血战吧?”
“按华夏国历来算确实是,你华夏,我云梦,本就是宿敌,如今却站在这里慰问当初仇敌亡灵,不觉得愧对祖国吗?”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中原人,而老楚是南泽人,可是世界就要毁灭了,一切都变得意兴索然。
“罢了,如今哪里还有国别之分。”
老楚依次在几座石屋前都跳过舞,当然分别是蛇之舞,马之舞,南泽人形容粗犷却好舞,我也曾有所耳闻。
老楚停在寅虎石屋之前,矗立良久,照旧跳一段舞,虎扑,虎啸,摆尾,伸腰,他矮小的身子隐约透着白虎的威猛,一个人孤零零的,又总觉得,像是老虎暮年,心有余而力不足,在逞强硬撑。不过并不妨碍这舞蹈的观赏性,每一段生肖之舞,都在试图模仿生肖本身,而除去生肖本身还有更多东西在肢体语言中得到了更好的张力,这就是舞蹈的魅力吧。
老楚跳完时,他的头发全白了,仿佛刚才他的头顶下了一场大雪,这场雪没有波及到我们,只让雪山白雪皑皑,雪山当然也不会注意到自己的变化。与以往不同,他没有对这位寅虎护法做任何的介绍,或许他觉得作介绍是多余的。
米粒睡着了,她睡得那么安详,让我不安,我想叫醒她,可又怕叫醒的是我自己。她刚才装笑的时候,刚开始在装,到第三次笑的时候,我知道她是真的在笑,梨涡浅现,眉角舒展,眼神里有一朵云,这是装不出来的,我想说好,可我很难受,我怕哽咽着说一个好变成了不好,我来不及思索,只好低下头吻在她的嘴上,这样她不必再追问我,我也就不用回答了。
只是我在那一刻,突然想到了兰心。
老楚最后才到辰龙石屋,他不例外的跳了一段舞蹈,动作比之前的更加繁琐,多了许多腾空跳跃,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末了最后还长啸一声,声震四野,他似乎就是兽中之神,睥睨众兽。米粒在我肩头蹭了蹭,我知道她醒了,过了一会儿她安静下来,我知道她又睡着了。
银耳显然吓了一跳,她攥紧我的手,低声道:
“大叔,老爷爷是不是病发了?”
“不是病发,是兽性大发!”
“啊,那怎么办,银耳还想吃老爷爷做的好吃的呢。”
“换大叔做不好吗。”
银耳皱着眉头:
“大叔,你做的都不太好下嘴呢。”
就不能委婉点?
老楚跳完气喘吁吁,稍作休息,他径直走到辰龙石屋的一面墙前,用力在一块石头上按下去,石头凹陷,一整块石板跟着翻转,露出一洞门,原来还别有洞天,我也跟着走进去,里边空间不是太大,点着油灯,正面有一座神龙的金色雕像,雕像下有一张案几,上边摆放着许多灵位。
老楚颤抖着拿着三炷香,借着油灯点燃,插在香炉之中,余烟袅袅,让神龙雕像和诸多灵位看起来更加神秘了。老楚插好香后,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屈膝跪在案几前。
“神龙面前,不得无礼,但按理来说,你们毕竟是外族之人,跪礼就免了。”
“不肖传人楚云卿,今特来领罪,没能将其余十一位同袍相救,甚是愧疚,然所有信物都一一毁去,诸位同袍能安心轮回,不受现世之苦。如今恶龙作祟,是不肖传人失责,所以特意请命,回去将恶龙封印,此去一别,定难相见,时命所铸,难以推脱。”
老楚伏下身,额头触地。
“不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