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子恨不得扒你的皮喝你的血。西边是大漠,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难道你想去那里做一具干尸?东边是大海,难道你能变成一条鱼游过去?”李校尉想了很久,然后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的话。话很难听,但确实是挽留他的意思。
“我可以去南边。”小兵歪着脑袋想了想,罕见的在李校尉面前露出他那标志性的憨憨一笑。
“南边?”李校尉又用他那惊醒宁城半个城的嗓门怪叫一声,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那还不如送你去东海喂鱼,大漠做干尸。对了,我还可以把你绑到蛮子部落,跪在地上求那帮蛮子把你开膛破肚大卸八块,总好过让你去南边。”
“瞧您说的,我虽然没去过南边,可咱们宁城大半的弟兄都是南边来的,他们说南边气候温暖,城市繁华,姑娘漂亮,哪像你说的跟黄泉地狱似的。”
“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李校尉看着小兵的眼睛,难得认真的说道。
于是北城门楼子里继续冷场。
“你到底是什么人?”李校尉问道。
“我是他们仨捡回来的人呀。”小兵看着三个瘫在椅子上酣睡的醉鬼,眼睛里满是温情。
“是我带他们仨把你捡回来的好不好?”李校尉委屈的叫道。
“是,你也捡了,然后让他们仨把我的脑袋剁下来换赏钱。”小兵讽刺道。
“那不是没剁吗?你那阵子有进气没出气的,白白死了埋了也是浪费,不如换俩钱……”李校尉嚷嚷着,突然发现了又被这个混球把话题带偏的事实,不禁一阵恼火,吼道:
“说正经的!”
“正经的跟你说过一百遍了,我是一个死人。”
“这话我也说了一百遍,这宁城里带把的爷们,个个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哪个没死过几次?”
“可我只死过一次。”小兵认真的纠正道。
北城门楼子已经习惯了冷场……
李校尉终于烦透了除了苦了吧唧外没滋没味的茶水,不知从哪捞出一坛高粱白灌了两口,眯着眼睛咂巴咂巴嘴,似乎很享受这熟悉的辛辣的滋味,于是他的心情好了起来。
“不管你是死人活人,反正我知道你不是个修行者,这就是你的问题。”
“跟我说说修行的事情吧。”小兵明显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身子伏在小桌上,双手托着下巴,有些眼巴巴的说道,“以前你总是找借口,说哪天我滚蛋了再告诉我,现在我要走了,总可以说了吧?”
可能是因为先从自己口中冒出了“修行者”这个词儿,李校尉有些懊恼,又有些讪讪,举起毛茸茸的大手挠了半天毛茸茸的大脑袋,才不情不愿愁眉苦脸的嘟囔了一句“如今哪还有什么修行者”,然后偷偷摸摸的瞥了一眼小兵,想看看他的反应。
小兵全当他刚刚放了一个屁,继续兴致勃勃而且锲而不舍的用双手托着下巴,就像是在鸿远酒楼听书,两眼紧紧的盯着他。
李校尉,在宁城这一亩三分地上官最大,黑白两道平趟,说句话比皇帝的圣旨还好使,却偏偏奈何不得眼前这个小兵。既然知道今晚自己绕不过这头倔驴,李校尉也就不再另找借口。
李校尉告诉他,修行者这种玩意,你就当他是半仙好了。能御空飞行,能飞剑杀人,能操控水火风雪,能变幻万物,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同儿戏,咱宁城这帮牛皮哄哄、号称踏遍草海无敌的百十号游骑兵,人家随便吐口吐沫便可灰飞烟灭……
“当然了,这都是传说,谁也没见过。”李校尉胡吹了半天大气,灌了口高粱白,又把吹上天的牛一把拽了回来。
“别尽扯这些没用的。”小兵见惯了这位满嘴冒泡不着四六,朝他翻了个白眼。
李校尉也觉得,这个小兵在宁城是呆不住了,也不该再留下。既然如此,李校尉也觉得该跟他说点正经的了。于是他随手把手里的酒坛子放在一边,盘膝正坐,双手扶膝,鼓气瞪眼,很快脸色涨红,似乎使尽了牛劲。
片刻,李校尉便气喘如牛,忙不迭的问道:“感觉到了什么?”
小兵正不耐烦,想也不想便即答道:“你在发烧。”
“烧几丈?”
“一丈二。”
“啥?咋就剩一丈二了呢?去年还两丈呢!那我平常烧多远?”
“八尺。”
“完犊子喽!”李校尉一声哀嚎。
“你才别扯犊子了,这破游戏你有阵子不玩了,现在又在发什么神经?”小兵对此见怪不怪,又非常不满。
李校尉继续哀怨,半晌才绕回原来的话题。
按照李校尉的说法,小兵所谓的“发烧”,其实是鉴别普通人和修行者最基本的特征。人有六识,眼耳鼻舌身意,其中眼耳鼻舌身俱生于外,而意识被拘于内,便是普通人。如果某人的意识能破开身体的拘禁,发于体外,便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