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小火鞭“噼里啪啦”响的间隙,我拨通了二毛的手机。
“妈呀,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俺媳妇打过来的哩。”二毛埋怨道。
我笑笑:“新郎官,作为伴郎,我来踩下你。此时此刻,你都有哪些结婚感言,想对广大未婚听众讲讲?”
听到我的戏言,炮车上几个人,都禁不住笑了。
二毛发表婚前总结:“兴哥,我现在都紧张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我跟你说啊,我现在这心窝里,一直‘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
我安慰道:“不要紧张,放轻松嘛。新娘子那边如果刁难你的话,这不都有我罩着你,给你当盾牌么。”
二毛说:“那是那是,不过我还是非常紧张。”
“放轻松,结婚这种事嘛,”我稍作停顿,再次戏谑下二毛,“一回生,二回熟。”
二毛说:“滚,滚,滚,专心放你的炮吧,小心炮把你的裤裆给崩扯了,那样你这辈子都不用再考虑结婚了。兴哥,不说了,我先挂了,我得给俺媳妇打个电话,告诉她,咱们快到了,让她那边做好迎接准备。”
“好吧。”我挂掉电话,将手机装回裤兜里,抽一口烟,拿起一挂电光炮,点燃扔到空中,耳边又传来“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声响。
迎娶新娘子的过程异常顺利,顺利得简直都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这要是放在前几年,迎亲队伍那叫一个蹉跎和曲折:进入新娘子所在的村子前,往往都设有一道关卡,要么是几个坐在路中间挡道的老头儿,要么是几块横放在路中央的大石头。拦亲的规矩,在豫北平原的大多数地区,都是允许的。轻者给几盒香烟加几包糖果,重者给几个红包当过路费,拦路者就乖乖让道,此后一路畅通无阻,----这一般算是运气好的。如果运气不好,碰上那种要东西不要脸的地方,他们最多能设置四五道关卡,“洗劫”迎亲队伍。
没有拦亲的,伴娘们居然也没有刁难二毛唱情歌、做体育运动或者塞红包啥的,新娘子就这样,愉快地牵着二毛的手,轻轻松松地跟着二毛上了婚车。本来,我都已经事先想好各种对策,来应对伴娘们可能提出的种种要求,没想到现在居然一招都没用上。不过这样也好,倒省得我亲自出马,费尽心思去摆平那些臭娘们的奇思妙想了。
折腾新郎官这档子事,适当地搞一下,娱乐娱乐现场气氛还是可以的,但是,一旦玩得过火,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我们邻村的二愣子就是一个极好的“教训”。
二愣子从小丧父丧母,是被爷爷奶奶宠着长大的,脾气自然十分得倔,邻里街坊无人敢惹。只要是二愣子认定要做的事,他肯定会吃了秤砣铁了心,不辞劳苦,坚持做下去,哪怕是撞上南墙,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二愣子结婚那天,照老规矩领着车队,去新娘子家迎亲。几个爱玩的伴娘虽然对二愣子平时的行径有所耳闻,但硬是打算“反其道而行之”,决定联合“整治”下二愣子,让他乖乖地听话一回。
于是乎,在二愣子和伴郎进入客厅,叩响新娘卧室的门后,伴娘们强烈要求二愣子先是一口气吹了两瓶啤酒,接着又做了六十六个俯卧撑。
玩完体力再接着玩财力,然后,二愣子被迫遵从伴娘们的要求,从新娘子卧室的门缝里塞进去两个红包。
结婚这档子事,实质上就是金钱买卖,没有足够多的毛爷爷,是玩不起的。肖哥也曾说过,真心不如红钞票,感情只是性的需要,婚姻,也不过是长久的买卖。
都到这份上了,没想到几个伴娘非但不让二愣子进门,还硬要再让他跪在地上,向新娘子示爱。二愣子爱面子,也比较大男子主义,下跪这种事怎么受得了;但转眼一想,为了结婚,还是忍忍吧,等到洞房的时候再把火撒到新娘身上。于是,二愣子勉强下跪,开始向新娘示爱,喊了九十九声我爱你。
无奈,新娘子卧室的房门依然固若金汤,纹丝不开。
二愣子又被伴娘团要求唱情歌,不唱情歌新娘就不出来。
从一开始,二愣子就忍着火气,没想到伴娘们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蹬鼻子上脸。
终于,二愣子的小宇宙在瞬间爆发了。
二愣子把手捧的那一大束鲜花狠狠地摔在地上,之后朝新娘子卧室的房门使劲踹了一脚,门竟然被踹破了一个大洞。问候了几声自己的丈母娘,又问候了几声自己准媳妇的十八代祖宗后,二愣子甩开众人的手,自个开起婚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得不说,二愣子扬长而去的姿势煞是潇洒、威武,夹杂着几分总裁的霸道和空少的帅气,几个伴郎和满屋子看热闹的人都看傻了。
最后,二愣子这桩婚事也就这样搁浅,以至拉倒了。因为这件事,二愣子成了四里八村的“名人”,至今未娶;听说那姑娘,到现在依然未嫁。
返回途中,炮车带头狂飙,面包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