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 夜色深沉，床榻上两条人影交叠在一起，在烛光的映照下似乎要合成一个。

然而事实如何, 大概也只有紧紧贴着的这两个人才知晓。红衣全身滚烫, 灼热的气息喷在夏浅枝耳边，他身下又硬又涨, 高热的温度几乎隔着衣衫都能将她烫伤。

夏浅枝长于皇室, 及笄后自然会有教养嬷嬷教她闺房之事, 她不愿在当下这种情形委身与红衣, 但她正挣扎着, 考虑是否抬出公主和姐姐的身份压一压他的时候, 他忽然又不动了。

她连大气都不敢喘, 屏息凝神，希望他能尽快冷静下来。

呼吸声愈发沉郁, 两个人拥在一起，隔着寂静的夜色，两颗心的跳动隔着胸腔，如同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红衣体内气血翻腾，不断消失又出现的记忆碎片，在欲望驱使下凌乱的内息，这一切都让他头痛欲裂，仿佛整个人要被活活劈开, 变成两半。

“红衣, 红衣……”夏浅枝语带焦急, 顾不得自己现在受制于人的弱势，挣扎着想要起身去看红衣的状况。

她在夜里看不清楚，但她可以感受到，贴着自己的胸膛里面，那颗心脏跳动的节奏似乎有些太过于快了。

她一挣扎，红衣按住她的力道立刻加大了十倍，夏浅枝几乎有种自己的肩胛骨都要被他捏碎的错觉。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红衣双目赤红，宛若一头饥饿的凶兽。

他想要的，渴求的，正在他身下。温顺的，甜美的，脑子里有个声音不停的叫嚣着把她拆吃入腹，就是此刻，就在这里，一秒都不要再等，偏偏又有另外一股力量拼死一般约束着他，禁锢着他，阻止他纵情欢愉。

此刻躺在他身下的这个人，是夏浅枝，是镇国公主，是让他为之神魂颠倒的人，这毫无疑问。可是他自己，究竟是谁？

一个夏浅枝，两个红衣，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这可能吗？

红衣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整个身体因为过于紧绷而微微发颤，夏浅枝紧张的吞咽了一下，自后背窜起一股凉意，顷刻行遍全身。

如同利刃高悬于头顶，不知何时会落下的恐惧比干脆果决的一刀毙命更加难熬。

“你……”夏浅枝犹豫的开口，却不知如何说下去。此情此景，说些什么似乎都不太对，刚刚他要用强，她不愿意，现在他停下了，她又开始胡思乱想，问什么呢，你还要不要继续？

继续如何，不继续又如何。

他为刀俎，她是鱼肉，明晃晃贴在案板上，还去担心执刀的人，简直可笑。

红衣被她清浅的一声唤得回了魂儿，他压低身子，张口咬住她的喉管。

细嫩的皮肤被利齿咬住，夏浅枝有一瞬间茫然，然后才感受到疼，以及铺天盖地的恐惧。她揪紧了身下的床单，憋足一口气，猛然翻身。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这八个字足以形容夏浅枝刚刚的举动。

红衣本来并没有存着伤了她的心思，只是凭着本能驱使含吮着她细白的脖颈，至于夏浅枝所感受到的疼与恐惧，不过是他轻轻合住牙关，稍微重了些的吮吻而已，连齿印都未必能留下。

她挣这一下，根本没能撼动他分毫，反倒是她身子一动，真被他的牙齿划伤了。

“你干什么？”红衣急急松口。

很好，他发疯了这半天，倒来问她干什么？夏浅枝憋着一肚子气，不肯回答，不管不顾的挣扎了起来。

红衣不得不按住她，单手握住她双腕拉高至头顶，他低头凝视她，冷不防见到她眼角一线泪痕，心里激灵灵的打了个突。

齿间留了一点腥甜，那是她的血。

他见过很多人的血，也无数次从尸山血海里走过，血的味道常常会让他感到诡异的兴奋，但她是不一样的。她的血让他躁郁的心一下子冷得彻底。

他伤了她，还让她哭了。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深切的痛苦与悔意。

她很少哭，有时候眼里明明含着泪珠，也未必肯让它们落下来。这大概是属于一位公主的骄傲，或者是她从小受到的严苛要求。

他也从未见过她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审视的，怀疑的，气愤的。即使他失去记忆后与她的第一次见面，也没有。她一眼就认出他，并且坚信他就是她要找的人。

他对她自然是情根深种，可在此同时，他又何尝不是仗着她对他的全然信任而任意妄为，一步步逼近她的底线。

欲望仍未退去，愧疚却终究拉回了他的神智。红衣支起身子，放开对夏浅枝的禁锢。

夏浅枝赶紧用被子裹紧自己，与他拉开一定的距离。红衣墨色的眼珠转了转，没说什么，胸口间仍有气血翻涌，他看透了，自己根本压不住这股子邪性的内息，只能另想其它的办法。

他的视线落在夏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