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第一次见到折原临也的时候, 他神色爽朗, 外貌出众,是人群之中那个能够轻易吸引到别人目光的存在。
因此对好看的人有着天生好感的少女当时将目光专注地投在了他身上, 并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
五官柔和之外, 又带有干练之气。给人的第一印象,简直就像是“眉清目秀”这个成语的最佳代名词。他温柔的眼眸仿佛能包容一切, 却又散发出睥睨万物的神采, 包括衣着打扮在内——尤其是那件永不离身的米色绒毛边黑色外套, 整体看来相当有个性, 但又没有特别突出的特征。
俊美也好,亲切也好, 那种仿佛蓝天一般的清爽感也好,其实细究起来都不是超越“普通”范畴的东西。正因如此,他这个人的外表和他的核心一般,散发着捉摸不定的氛围。
而面对着这样一个看起来无害的少年——对, 在鹤见莉露初见他的时候,他的年龄其实还处于一个勉强超出“少年”、但又还没有达到“青年”的范畴——面对着这样一个看上去平凡无奇的人, 四木春也眸色一沉,露出了工作状态里、面对棘手敌人般的戒备姿态。
那种戒备其实并不明显, 完全没有电影里的夸张表现, 甚至于身体动作丝毫没有变化, 并不能被人轻易辩出他的戒备。
但对于从小在这种戒备氛围里长大的鹤见莉露来说, 察觉到它完全是瞬间的事情。
让粟楠会干部四木春也如此戒备, 少女几乎立刻, 对站在他们面前的人产生了好奇心。
……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接触的增加,最初那天的关注和好奇慢慢地发酵变化成了其他东西。
就如现在,她看着模样一如往常并无变化的青年,面沉如水地问他:“大过年的你不回家在这干嘛?”
如果增添一个经历过她与折原临也初次会晤的第三者,大概就能够分辨出此刻少女脸上的神色,与当初的四木春也并无太大区别。
鹤见莉露的瞳孔微缩,有些紧张、却又强撑着掩饰这份不自在、牢牢地盯着青年。
而被她如此提防戒备的黑发青年转过身来,对她露出了一个温和平常的笑容。
“好久不见了,鹤见莉露。”他说。
“你好。”少女虽然礼貌地回答了他,但表情上仍然是那副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好歹以前也算是说得上话的朋友,今天久别重逢,却对我这么冷淡。嘛,不过就是因为即使没有我的参与,这个世界上也会有许多事情不断涌现、诞生、消逝,不管是‘外因’还是‘内因’都在促使着人类的变化,所以我才会这么深爱着人类。人类真是太美妙了。”
折原临也笑着说,“即使是社会认知里的重要节日,我呢,也必须继续发挥自己被人类利用彻底的价值,极限地去爱人类。”
“……真是符合你风格的说话方式。”少女被他说话的模样震得打了个颤,左脚后退半步,忍住没直接掉头就走,只是朝鹤见明眼神示意,“又神经质又中二爆表。”
“那祝你今天也顺利地爱人类……”等鹤见明走了过来,她便拉着他作势要离开,“我们先走了。”
“嗯?”声线清朗的青年在他们身后招了招手,“再见~”
这时已经接近了黄昏。
沉沉云霾在遥远天际翻涌成海,金乌渐落,温柔的余光烂漫铺洒开来,在半空中并暗色天幕交织成一种瑰丽色彩。一身黑色,肌肤却白得耀眼的青年在背后笑着朝他们招手,而他的背后又是辉煌庄严的神社与天光。
鹤见莉露暗暗攥紧了手:“每次跟他说话我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这种中二癌重度晚期的成年人存在于社会上的事实,简直从里里外外各种方面都在体现教育体系的无能。”
往日里总是言笑晏晏的少女,此刻却紧锁着眉头,“你就不觉得恶心吗?”她问鹤见明。
被问话的少年认真思索两秒,“呃,还好?”
“太恶心了,太可怕了。”但显然她也根本没想得到他的认同,只是絮絮叨叨地重复自己的观点,“社会蛀虫、疾病之源、垃圾人、反派BOSS、大魔王。”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厌之入骨的形容词……”
“刚才那个人啊……你听到他的言论了吧?是个彻彻底底的反社会,脑回路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就像是小说漫画里面,会无缘无故做出纵火行为的人,只为了享受观看众人奔逃或者惨死姿态的那种人,简直就像有理智的疯子一样。”
鹤见莉露认真地说:“以前有人告诉我,如果身边发生了什么找不到缘由的坏事,那十有八九与他有关。这种说法听起来很没道理又不负责任吧?但确实是正确的。所以想要生活安稳的话,就最好不要和那个人扯上关系。刚才看到你们俩说话,真是吓到我了。”
说到这里,她便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啊”了一声,问少年道:“他刚才在跟你说什么?”
鹤见明抬手摸了摸脖子,乖乖回答:“问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