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硬生生攥住了往下拉扯一样。

他还在犹豫是否要承认，正好借此机会摊牌。

可唐慢书已经从他这短短几秒的表情看出了端倪。

少年深深地吸了口气，他只是觉得，如果自己的心意不是被自己亲口说出来，而是被别人口口相传出来，那对于自己和苏绥之间的感情来说，无疑是一种亵渎。

所以，他宁可自己承认，哪怕这样的选择背后是万劫不复。

如果唐慢书能够再成熟一点儿，他必然不会让两个人的关系走到今天这一步。以他出生在顶级世家会历练来的手段和阅历，处理起感情问题来会更加的绰绰有余，徐徐图之。

可现在的唐慢书只是十八岁的唐慢书，他想不到多么步步为营的计谋，凭的只有一腔热爱和冲动，带着一种飞蛾扑火般的勇气，也要告诉面前的青年——

“苏老师，我……我喜欢你。”

“因为喜欢你，所以，我不想让谁来诋毁自己喜欢的人。”

“我想保护你，接近我的所有来爱你。”

然而过于年轻的喜欢，根本禁不起一点点的风浪。

唐慢书也没有能够如愿的保护好苏绥，反而让他因为自己承受了许多莫须有的诋毁。

“对不起……”

想到这里，失落的小狗低下了头，眼角似乎还努力地藏着晶莹的泪水。

苏绥没有想到唐慢书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向自己告白。

他慌了一瞬，在那一刻，连心脏还有没有在跳动都不知道，只是那么慌乱的闪挪着视线，不敢再与唐慢书对视。

少年被这逃避一般的表现刺得心脏一痛。

可事实证明，苏绥带给他的疼痛，还远不止于此。

慌张了大概有一分钟，或者更长——苏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已经快崩溃的思维艰难的组织着语言。

他是不可能答应这份告白的，更不可能回应。

他只是站了起来，很真诚的，向唐慢书鞠了一躬。

“老师！”

“很抱歉，让你产生了这样的情感，是我的错。”苏绥自从选择踏入教育行业以来，也想到过以后如果遇见学生喜欢上自己该如何处理。

他有过许多的设想和回答，可当事情真的发生之后，面对因为自己的拒绝而面露难过的少年，心脏还是忍不住抽痛了一下。

“我作为你的老师，不应该，让自己的学生在相处中喜欢上自己。”

唐慢书颓然的摇着头，喃喃道：“不是的……你没有任何错……”

但苏绥却觉得有座大山压在自己心上，让他怎么都喘不过气来。

“小书——原谅我还这么叫你。你或许觉得，这种事不分对错，但在老师的心里，这是我没有把握好分寸的错，也是我没能好好引导你的错。”

苏绥只觉得，他作为一个老师来说，不管是主观还是客观的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他都非常、非常的，不称职。

他不是一个好老师。

“什么错？！哪里有错？！”唐慢书忽然激动起来，脖子都激起了根根青筋，“我只是喜欢你，我没有伤天害理，更没有妨害到任何人，就算您觉得我太幼稚，不想回应我的感情，我……我也接受。”

忽的，他又垂下了眼睫，迷茫的黑眸里透露着不解：“所以，到底错在哪里……”

苏绥又何尝不知道唐慢书心里现在有多难受，可这种感情，诞生在这样的时候，诞生在这样的关系之中，本身就是畸形而不容于世的。

所以，他只能，也必须用最为决绝的态度，斩断一切会带给唐慢书希望的可能。

“如果你非要问出个明白……”苏绥压下心中的苦涩，“那么，我只能这么告诉你。”

“错在我是你的老师，而你是我的学生——”

“错在你在一个分辨不出来也没有能力得到爱情的年龄说自己爱上了一个人——”

“错在不合适的时间，遇到了不合适的人。”

有些爱，在有些时候，是见不得光的，只能三缄其口。

“不合适”这三个字，唐慢书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反驳。

他是可以坚持追求真爱，坚持自己没有错，但这个社会不允许，约定俗成的道德更是会重重的压在两个人的肩膀上。

更是会为自己所心爱的人带来无法预测的伤害，就像是今天这样。

现在的唐慢书，还没有能力可以改变眼下的局面。

所以这段暗恋，这段喜欢，终究只能无疾而终。

立春，校门口的银杏将将抽出了嫩芽，但离结果的日子，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