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带随意地往绿色盆栽后处一扔。

谈意往安全出口的方向走去，一打开门就撞见了一位正好在抽烟的客人。那人一愣，看见谈意点火的动作也停顿了一下。

谈意侧过头将头发拨乱了些许，身上的气质也更慵懒了些，朝这位客人抬抬下巴借了支烟。

对方穿着不俗，想来也是个有钱公子哥，抽了一支递给谈意。

谈意接过烟，并没有点燃，点了点头道句谢后，整个流程行云走水，又朝着楼梯的方向朝下走。

他叼着烟，黑发散乱，步伐不慢却不显慌张，不过几分钟就从俊美公子哥变成了慵懒随意浪荡子。

他咬着烟，往楼下走去。

远在餐厅内的贺西楼没说话，也不搭理坐在一旁的沈拓野，而是视线撇过钢化玻璃，看向隔着一层钢化玻璃的地表。

“是许二告诉你我和他在这里的吧。”贺西楼神色淡漠。

沈拓野没否认，嗤笑一声问：“我记得你当初说过一句话，分手了就应该消失在他面前，你堂堂贺家主人，怎么还不顾脸面不肯放手了？”

这句话，是三年前贺西楼送给沈拓野的。

当时沈拓野被羞辱得又恨又怨，想追回谈意却又碍于脸面不愿意继续丢脸。

道路上车水马龙，人流密集，来来往往的人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匆忙的背影。

贺西楼的眼神在一道白色背影上停顿了一瞬。

他忽然说：“我们还没有分手。”

即便是三年前，谈意也还没向他提出分手。

贺西楼也还没有同意。

*

谈意径直走到二楼，随便进了一家服饰店买了一顶不起眼的黑色帽子，将略长的发丝藏在了帽子中，如果有人从背后看谈意，也不像是潇洒慵懒的谈意了。

他随手挑了一件墨绿色外套，往身上一套，付了款后连吊牌都没有剪就匆匆离开了。

店员看出来这位客人行色匆匆，但也只以为谈意在赶时间，而不是在躲什么人。

因为谈意即便是在挑衣服，也足够从容，不像是在逃跑。

谈意手指间还夹着那根烟，没有点燃，他咬着烟的时候没有沈拓野身上的痞气，也不像贺西楼那么冷淡，反而有种文艺片的美感。

换了装改了发型从商场走出，谈意也没有松一口气。

他觉得事情并不会这么简单，看了一眼对面商场巨大的LED显示灯，心里莫名其妙地一跳，脚下的脚步也随之一转。

谈意本来要走小路的路线，走巷口，最后往他曾经买下的公寓方向走去。但心底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让他一皱眉，脚步一转，落在了人流如织的大路上。

这片马路是A市市中心最高最繁华的三栋商场的交织点，客流量极大，一到周末更是人满为患。

谈意压低了帽檐，融入人群之中穿过马路又绕过几个路口。

走过原定的小路时，谈意无意中一撇头，就正好看见几人往小路的方向走去，似乎正在聊着什么。

一眼扫去，谈意就猜到那是在找他的。

他步履匆匆，随手招下了一辆车。出租车缓缓停下他面前，谈意一拉开车门坐在车上，才摘下了帽子揉了揉头发，报出了自己公寓的住址。

司机聊了一两句，和普通的寻常司机一样话并不多，就沉默着开向公寓的方向。

车辆在马路上飞驰，谈意扫过车内的布置，忽然打破了这一片沉静。

“师傅。”谈意压在帽檐底下的神情看不太清，抬了一下眉毛，忽然问：“你这跑一单，贺家给你多少钱？”

正在开车的司机手一抖，车也随之一歪，表情没控制住，扫了一眼后视镜偷偷打量戴着鸭舌帽的谈意。

“这……”司机有些紧张地观察着谈意，磕磕绊绊地问：“您是怎么发现的？”

“车上有香水味。”谈意声音不高。

他嗅觉敏锐，几乎是在一瞬间就闻出来这香水味他曾经在贺西楼身上闻到过。

换句话说，其实那是谈意曾经送给贺西楼的礼物，一款很符合贺西楼气质的男性香水。

没想到这么多年，贺西楼都没有换过那款香水。

谈意没露出沮丧的神情，神色不动，也许早就料到了结果，他淡淡地问司机：“贺西楼是不是已经在我公寓底下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