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航帮夏栩换睡衣，夏栩不时推开他，闭着眼说一些让人听不清楚的醉话。

恐龙、鹅、大象…陆子航大概只能听清这些。

怎么都是动物名字？

好不容易将她的T恤脱下，他用湿毛巾擦了擦她流汗的脖颈和后背，看到她穿的bra似乎也在紧勒她的身体，多么想帮她取下，已经伸出了手，还是停住了。

非恋爱关系，这样做属于流氓行为…可是，只要看到什么东西在束缚她，他总有冲动要帮她取下。

他深呼吸，忍着冲动，将睡衣穿到她身上，一粒粒扣子帮她扣好。

夏栩在这时睁开眼睛，骤然清醒，一下子推开他。

低头看到自己已经换了睡衣，裤子还没换。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的！出去！你走，你给我走！”

她的脸色通红，目光却很绝望，如冰窖里的寒冰一样坚硬，不见阳光许久，带着几许凄凉。

“谁让你帮我换衣服的！？”她双手条件反射般护着自己胸前，纵然穿着睡衣，也感觉自己已经赤身裸体，就像一个不小心闯入禁地的小丑。

“陆子航，你到底在做什么！我和你已经分手了！你为什么还要出现！你是故意，还是好奇？想要看看我现在变得有多丑？我回国不是为了你，你不要自作多情！我和你已经结束了，你还在说依旧、依旧…依旧什么？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你还出现干什么呢？这样没意思的…你走，你走！”

夏栩怀疑自己在做梦，但是就算在梦里，她也要坚定驱赶他的决心才行。

陆子航沾汗的头发贴在额头上，衬得那张脸愈发惨白，但是脸上的笑意依旧是温润的，如同夏栩在机关大院旁边的大礼堂里与他倾诉时一样，风撼动那棵长歪了的松树，松叶簌簌，蚊虫在半空中轻盈飘飞。

一如那个少年，似乎能够包容她的一切。

夏栩眯起眼睛，不知为何，看到陆子航脸上这抹虚无的、让人产生无限遐想的笑意，才感觉他的血肉之躯真真切切地站在了自己面前。

突然发现，自己的定力远不如想象中强。

很想哭，很想抱他，

很想…

把所有委屈，倾诉予他。

眼前的事物仿佛被自动过滤一般，只余下陆子航。

棱角清晰、线条光滑的陆子航，简单的衣裤和鞋子，衬出他的瘦削、修长与挺拔，脸上疲惫，却依旧英俊，在人群里显得卓尔不凡。

夏栩，想要得到他吗？不，你已经错过了。

她内心百般煎熬，死死抓住睡衣的衣摆，却抓不住一丝头绪。

陆子航耐心地等待着夏栩的情绪平复，当他看到她眼里的矛盾纠结，试着朝她一点点走近。

“我在聚会上说的话，都是真心的。”他慢慢走到她面前，眼里的清澈真挚就像一根根丝线，将夏栩摇曳的心一下子扣住，“张楠告诉我…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你遇到了许多事……因为我人在美国，想着离你更远了，你不愿意理我…我也没有更多的精力主动关心你…对不起。”

灼热的目光迎面而来，夏栩的心跳越来越紊乱。

陆子航的目光锁定在夏栩的脸上，不动声色审视她每一刻情绪的变化。

夏栩忍着一触即发，随时都会夺眶而出的眼泪，忽然抬起手，将睡衣上方才被陆子航扣好的扣子一粒粒解开。

从衣摆上最底下一颗开始，渐渐往上。

她今天没有戴假发，连妆都没有化。

素颜到，让那个菜单上的男人在她醉倒后也不愿意多触碰她一分，只惦记着她的钱。

肚子的赘肉、腰上的赘肉，看不到肋骨的双肩，毫无保留地展现在陆子航眼前。

夏栩脱掉睡衣后，又伸手解开了bra上的系扣。

陆子航终于忍不住拉住她的手，“你要干什么？”

她还想脱裤子，被陆子航双手用力箍住了拉裤子拉链的手。

“别闹了夏栩！”他吼出声。

夏栩的目光变得飘忽，嘴角也染上了一丝轻浮，“吻我。”

陆子航的眉跳了跳，眼里浮现出诧异。

夏栩忽略掉陆子航震惊的表情，不紧不慢、故作平静地对陆子航重复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依旧喜欢我吗？那你亲我啊，往这张丑陋油腻的、长满痘的脸上亲啊？有本事你亲啊！”

她能看到，他的双肩在颤抖。

她能感受到，他的双手在变凉。

她的眼角渐渐变得平滑，轻浮的笑意渐渐变作浓烈的讽刺，问道：“怎么，亲不下去吧？”

陆子航的痛楚蓦然发作，来自全身各处，胃在抽搐，小腹一下子就很痛，他眸里的情绪火烧火燎，气息也开始不稳，“夏栩…你不要这样…冷静一点。”

夏栩的肩头湿冷一片，因为陆子航握着她肩膀的手在变凉。

他的脸色白渗渗的，额头挂满虚汗。

夏栩依然在笑，笑得心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