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业七年深秋,霜降二候。
距离赵展遇袭已经一个多月了,南交国的整个局势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国都方面,太子赵伯终正在即将准备即位的事宜,虽然距离正式即位还有三个多月,但他显然已经是很期待了。
赵叔程也是一切正常,身为执政卿的他,每日都十分忙碌。
而在合浦郡,赵伯终却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几乎每日都会亲自来到合浦的城楼,向国都所在的西面看去,看一看官军是否来了。
而陪同他的,是两个此时他最信任的人。一个是父亲的心腹宋十七,一个是王言派来协助他的赵辅忠。
按照王言和赵伯终的约定,赵辅忠是以私人的身份,带着几千“手下”,来协助赵伯终的,他的身份与宋十七差不多,都是江湖豪侠。
赵辅忠刚来的时候,宋十七还是十分警惕的。
虽然赵伯终向他介绍,说赵辅忠叫赵大富,是赵家的远支,一直在瓯国经商,此番有事,才带着手下几千人来到赵伯终身边帮忙的。
但宋十七竟然对赵辅忠的身份表示怀疑,他虽是外姓人,但毕竟在赵展身边呆了八年。
他与赵展并非单纯的主人与门客的关系,更是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
他从来没听赵展讲,还有一支什么远亲在瓯国经商。
合浦郡的珍珠天下闻名,如果凭借着远亲这层关系就在本地经商,难道还不如去瓯国?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赵大富是公子带回来的人,宋十七纵然有千万疑虑,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这一日赵伯终又来在西城楼远眺,一切都静如平常。
宋十七说道:“公子,我们弟兄的耳目已经遍布国都,每日都能带来新的消息,您其实不用每天来看。”
赵伯终虽然点了点头,却说道:“但是我很急啊,那两个歹人抓走了我父亲,我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啊!我好想写封信是质问他们!”
“不可!”宋十七道:“一旦写信,将此事公开,他们为了摆脱嫌疑,必然会将老爷暗中谋害的!”
一听这话,赵伯终也没办法了,只是唉声叹气,“难道就没什么办法吗?”
宋十七道:“如今老爷被抓,我们只能加紧练兵,从长计议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父亲怎么那么不小心啊!竟然被他们抓走了!”赵伯终咬牙切齿道,“赵叔程和赵仲始两个小人,有朝一日,我要将你们千刀万剐!”
秋风吹过,虽然并不寒凉,但也已经不那么温暖了,在这空旷的天地之间,任凭赵伯终怎么说狠话,也只不是无能狂怒而已。
二人对话时,赵辅忠就立在赵伯终的右侧,一言不发。在他心中,只有王言交给他的任务,根本听不见赵伯终的怒吼。
此时宋十七却注意到了他。
这个赵大富已经来了好多天了,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听说做生意的人主意都多,不如问问他,摸摸他的底。
“赵兄弟,你是老爷的同姓远亲,都是一家人,你有没有主意呢?”
赵辅忠侧身看了看宋十七,对方看起来比自己大个近十岁。
“公子,宋兄,我是个粗俗人,不敢说什么主意。只是我觉得,我们现在就像是被官军牵着鼻子走一样,太被动了。”
“那赵兄弟,你觉得我们如今该怎么做呢?”
“打,或投降。”
“……”
赵辅忠从来没当过间谍,但好在他出发之前,王言和司马略轮番嘱咐过他。
他的所说所做,必须时刻符合扬国的利益,同时又必须明面上好像是为赵伯终着想。
此时的这个回答,在后来的回忆和反思中,他认为还是有些冒险和不成熟的。
“打,或投降?”宋十七显然对这个回答很吃惊。
他继续问道:“你我都是为老爷和公子做事,自然不可能就这样投降,那你的意思,就是打?”
赵辅忠点头道:“我们现在的情况,有钱、有兵、有统帅,这么多年的准备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打进国都?”
诚然如此,但赵辅忠心中想的是,如果南交这场仗打不起来,扬国永远没有蹚浑水的机会。
宋十七竟然一时呆住,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因为对方说了一个很简单且直接的道理。
不过,他很快就找到了赵辅忠的这句话的漏洞,“那老爷怎么办?就任凭他死在国都那两个歹人的手上?”
赵辅忠发现,对方说话提到赵展的时候,眼中就闪着泪光。
关于宋十七这个人,赵辅忠并没有过多的了解,只是听赵伯终说过几句,他是赵展的心腹。
如今赵辅忠终于看见了,宋十七不仅仅是赵展的心腹,他们的关系,远远比主仆更密切。
原因很简单,赵展若是不在,赵伯终根本稳不住大局,宋十七很容易将其架空,掌控整个富